利意觉得自己脑袋被敲了一下,回不过神。接触了太多庞鹤园在这样兜兜转转绕弯子的政客,一时有些无法承受程岫这种疾风骤雨间就做了决定的风格。
程岫说:“为了加快文件下达的速度,你最好打份申请报告,我们双管齐下。”
“……”利意斟酌着开口,“从我加入特殊行动组那一天起,它就隶属于总统府,已经习惯了当前的运作模式,加入军部需要一段适应期。在这之前,参加任何行动都过于冒险了。”
程岫说:“你知道特殊行动组的前身,特殊行动部队存在的意义吗?那时候在军部,已经有了纵横三十六集团军,有了远征军,但是,它诞生了。”
利意说:“可它现在是特别行动组。”
程岫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淡然地说:“它诞生与存在,都是因为国家需要它。”
利意震了下。
程岫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国家不再需要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程岫有多犟、多横、多犀利,那群坟头长草百来年的敌人们是最好的证明。利意一点儿都不想加入其中,立刻改变了态度,避免与他硬碰硬:“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我目前依旧是隶属于总统府的特别行动组组长,听从总统办公室的指挥。”
曹琋忽然插|进来:“墙上的这幅油画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利意乐得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脱身,高兴地回答:“是我的妻子。”
曹琋说:“尊夫人很年轻,却有这么高的绘画造诣,真是难得。”
利意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她很年轻?”
“因为她的画作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利意很疼夫人,闻言开心地笑了笑:“她比我小五岁,目前在都艺术学院任教。”
“是教授吗?”
“不,她今年二十七岁,还是讲师。”
曹琋惊叹:“前途无量啊。”
利意笑了笑:“她刚获得‘金花环油画大赛’第一名,正全力准备副教授的评定。”
曹琋说:“看尊夫人这么努力,那么你的努力方向又在哪里呢?”
利意笑容淡了许多,显然明白了曹琋之前的称赞并非出自真心,而是为了这一句做铺垫。他说:“我已经是特殊行动组的组长了。”
曹琋说:“你说得对,国防部长需要参军的阅历,警部一向内部提升,你今天的职务已经是你人生的最高点了。可是你还这么年轻,只比你太太大五岁。你的太太还充满了激情,为未来而奋斗,你的未来却一目了然了。”
利意说:“可以预见的幸福也没什么不好的。”
曹琋说:“但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庞幕僚长顺利回归的基础上。我说的一目了然是两条路。第一条,庞鹤园屹立不倒,你凭借着他昔日的承诺,躲在他的保|护伞下继续虚度光阴。第二条,你失去了保|护伞,当年做的孽都会一点点地回报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不可以再找一定保|护伞,可是你想清楚,还有人敢用你吗?”
当他为了利益,轻易地翻脸、倒戈,就已经断了后路。
利意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很快轻笑了一声:“留下来还有一线生机,回到军部才是死路一条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很讨厌我吧?我这种人见利忘义,就算要合作,也只能是利用关系。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只能消失了。”
程岫说:“对我来说,军人失去利用价值的可能只有一种,就是死了。不然,就算缺了胳膊瘸了腿,还能做文职。至于品行,我又不和你交朋友。至于喜欢谁讨厌谁,我才没工夫浪费感情在那么多人身上。我治军就一条,赏罚分明,只要确保一点,攒了功劳就往上爬,一旦犯事儿必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