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退出了包厢。
孙问渠觉得自己真是离自己以前的生活太远了,今天孙遥和孙嘉月从下午就在这儿了,从下午茶到晚饭,孙嘉月有车接送还要了瓶酒……
“我打个电话。”孙问渠拿出了手机,本来想避开孙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就坐在包厢里拨通了方驰的电话。
“吃完了?”那边传来了方驰的声音,“什么情况啊?”
“晚点儿跟你说,”孙问渠说,“给我转点儿钱过来。”
“什么?”方驰愣了,“转钱?”
“嗯。”孙问渠没解释。
方驰顿了顿也没再问别的:“转多少?五千够吗?”
“够了。”孙问渠说。
“等着啊,我马上转,”方驰说完又小声问,“是不是充大头请你姐吃饭没钱结账了啊?”
孙问渠乐了:“是啊。”
“哎,”方驰叹了口气,“*,我这就转。”
孙问渠挂了电话之后抬起头,孙遥和孙嘉月都看着他,孙嘉月脸上带着没忍住的笑,孙遥脸上全是震惊。
“你问谁要钱?”孙遥看着他。
“方驰。”孙问渠说。
“你的钱,在方驰那里?”孙遥一下坐直了。
“没错,”孙问渠眯缝着眼睛笑了笑,“全部钱都在他那儿。”
“孙问渠!”孙遥站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你家的钱也都你管着,比我这儿可多多了,”孙问渠看着她,“我大姐夫病得不轻。”
“这是一回事吗!问渠你也太……”孙遥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姐,谢谢你,”孙问渠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是有钱到账的通知,他按了桌上的铃叫了服务员,“我的事,我自己决定,自己处理,自己善后。”
服务员进来了,几个人都没说话,孙问渠把卡和现金一块儿递了过去,等服务员出去之后他站了起来,穿上外套:“我不会给谁惹麻烦丢人,也不会让谁插手我的生活。”
孙问渠和孙嘉月一块儿出了会所,二姐夫的车开了过来,孙嘉月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又回过头来:“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孙问渠看着她。
“说钱在方驰那儿,”孙嘉月问,“气大姐?”
“我像是有工夫故意气谁的人么。”孙问渠看着自己的车被开过来了,转身走了过去。
孙嘉月在他身后笑了起来:“你牛逼!”
车还没开回去,方驰的消息就连着了好几条进来,孙问渠把车停在了路边,给方驰打了个电话过去。
“完事儿了?”方驰有些着急地问。
“嗯,”孙问渠笑笑,“我现在回去。”
“你们吃的仙丹吧,一顿饭五千都打不住啊?”方驰说,“不是你姐让你去吃饭的吗?怎么还要你结账?”
“我想结账呗,”孙问渠想想又笑了,“我太久没这么出来吃了,真的一下没反应过来我钱不够。”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方驰叹了口气,“算了,我再给你转点儿过去。”
“不用,还有啊,也没用完。”孙问渠说。
“你不是没有五千不能出门儿么,”方驰说,“出门儿就穷死了。”
孙问渠心情挺好的,方驰这么一说,他靠车座上笑了能有三十秒都没停下。
“快回去吧,”方驰趴在走廊栏杆上往下看着,孙问渠一笑,他就忍不住嘴跟着往上勾,“挺晚的了。”
“我还没问你呢,”孙问渠说,“你今天跟程学长吃饭吃得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啊,”方驰一想到晚上的事儿就觉得跟看电影似的,“我跟你说啊……”
说了一半他又停下了,笑着想了想才绷起脸,用特别严肃深沉的语调说:“程漠还真是……有问题。”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他接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听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方驰就想笑,但还是强忍着继续深沉地说:“嗯,算是吧,他……跟我那什么,表白了。”
“什么?”孙问渠追了一句。
“他说他喜欢我。”方驰说,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真不要脸啊方驰。
“他直接说了?”孙问渠又问。
“嗯,”方驰从孙问渠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情绪,也弄不清孙问渠会不会火,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拒绝了,我还是喜欢你这种娇气的懒汉。”
孙问渠那边没了声音。
“喂?孙问渠?”方驰等了一会儿,“你生气了?说话啊。”
孙问渠那边还是没声音,方驰顿时有点儿着急:“我都拒绝他了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听筒里孙问渠没憋住的笑声,他愣了愣:“我靠,你怎么笑啊,我以为你哭了呢。”
孙问渠的笑声一下大了起来:“哎,你笑死我了方小驰。”
“不是,”方驰有点儿莫名其妙,“我怎么就笑死你了啊……我靠有人跟我表白你乐成这样?”
“方驰,”孙问渠又乐了一会儿才收了笑声,“如果真有人跟你表白,你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这一听就是蒙我。”
“……是么?”方驰啧了一声,“是么?”
“是,”孙问渠笑了笑,“我太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我会怎么样啊。”方驰问。
“自己偷摸把人拒绝了就完事儿了,”孙问渠说,“不会告诉我,怕我不高兴。”
方驰又啧了一声:“我不怕,我还怕你不吃醋呢……你都没吃醋!你怎么不吃一下醋啊……”
“方驰!”孙问渠突然提高了声音,“他为什么跟你表白啊!”
“啊?什……”方驰吓了一跳,不知道孙问渠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
“你拒绝他了?”孙问渠还是声音挺大地问,还透着不高兴。
“啊。”方驰有些茫然地顺着他答了一句。
“你拒绝就行了?”孙问渠很不爽地说,“那下次再有别人呢?”
“我……那我……”方驰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为什么要去吃饭啊,为什么给人表白的机会啊?你说啊!”孙问渠说。
“哎!”方驰总算缓过来了,“你吃醋是这样的吗!”
“不是。”孙问渠笑了。
“那是什么样的?”方驰有些好奇地问。
“我跟你说实话,儿子,”孙问渠说,“我这辈子还没为谁吃过醋,我感觉到有变化就会走人。”
“……靠。”方驰猛地有些紧张。
“我喜欢你,就不会给别人机会,”孙问渠说,“你也一样,你动摇了,我就会撤。”
“我不会给谁机会的,”方驰很认真地说,“另外,你动摇了我也不会撤的。”
“嗯?”孙问渠似乎很有兴趣地应了一声。
“我觉得你真挺好的,失去了我舍不得,而且吧,我觉得我也挺好的,”方驰揉揉鼻子,“你错过了也挺可惜的,我不会撤的,我会想办法让你不动摇,就像埋宝藏,挖个大坑,埋深点儿,别人挖了好久都没看到,就会放弃了。”
孙问渠没说话,电话那边很长时间的沉默。
“听见了没有啊?”方驰问。
“嗯,听见了,”孙问渠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嗓子怎么有点儿哑了?”方驰皱皱眉。
“今儿晚上跟我大姐说了一晚上话啊,”孙问渠说,“白天还跟技术员吼了呢,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呗。”
“那你别说了,回去睡吧,我们这儿也要熄灯了,”方驰说,“哦对了,我们宿舍f弄好了,明天视频吧?”
“好的。”孙问渠说。
“那晚安,”方驰笑了笑,“到家不用打电话了,给我个消息就行。”
“嗯,晚安。”孙问渠说。
挂掉电话,孙问渠扶着方向盘,半天才闭上眼睛按了按眼角,重新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