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1 / 2)

对于时雨来说,劝诫酒吞童子也是件轻车熟路的事。

毕竟是从充斥着血与火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妖怪,即使天性敏锐、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头脑,但酒吞童子的本性却也有着残酷暴戾的极端面。

更可怖的是,因为他几乎永无止境般在不断增长的压倒性实力,酒吞童子几乎不用克制自己,他尽可以放纵自己的本性而无所顾忌。

当初他手底下的妖怪们几乎不是被他一一打服、就是因为见识过他的卓绝实力而狂热追随,又有哪一个会对他随心所欲的行为提出异议呢?

在妖怪的世界中,强者有着特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再者,酒吞童子虽然对内也冷酷无情,却也将自己的势力当成所有物,不容许外人欺辱。但从这点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能够效忠的对象。

只有时雨,因为本身性格的原因,再加上从小在气氛和平相对平等的森之乡与奴良组混迹,对于大江山这种赤.裸.裸.的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有些看不惯。

在看到酒吞童子有时过于放纵与残酷的行为时,也只有她会进行劝诫。即使只是接受了辅助酒吞童子成为大江山鬼王的任务,时雨也不希望看见他最终成为一个暴君——他身上明明具备着成为真正王者的潜质。

就像她曾经在大天狗与滑头鬼身上所感受到的一样,那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人格魅力、那种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与旁人不同的强烈存在感,就如同高天原熊熊燃烧的太阳,吸引着无数妖怪飞蛾扑火般地追随。

像这样的存在,如果结合了暴君的果决强悍与王者应该具备的仁者之风,那又会是如何的光景呢?

时雨曾经这样想着,各种明里暗里缠着酒吞要跟他讨论如何更好地统御下属,而那时的酒吞童子虽然神色有些无奈,到也没有真的拒绝她的建议。

他们两个按照讨论好的思路几番试探性的动作下来,结果就是……早已被统合的整个大江山的妖怪几乎都转变成酒吞童子的脑残粉了!

夜叉就是其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那一个。

茨木童子那个脑回路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暂且不说,时雨可是亲眼见证原本属于酒吞童子的手下败将、被夺走了大江山最强的名号与自己辛苦招收的小弟、最后就连自己也变成人家小弟的夜叉逐渐从冷淡到认真、再到狂热忠诚的全过程。

这收小弟的功夫也是没谁了!

如今听见大江山的现状,再看看酒吞童子明显不为所动的模样,时雨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货肯定又是让大江山那些全心全意崇拜他的脑残粉给惯坏了,就算知道他们险些暴动的消息,也完全不为所动,那副完全不准备离开的大爷模样……让时雨都有些胃疼了。

旁边茨木童子那眼神真的很刺眼啊喂!

大江山那群忠心耿耿的妖怪要是知道酒吞童子执意不肯回去的理由……时雨不寒而栗,都不忍心再想下去了,心塞地捂了捂脸。

“……所以,你暂时就先回去吧?到时候那群家伙们闹起来可不得了,而且,这样也会被别的势力小瞧吧?”时雨努力劝说着酒吞童子,除了确实担忧大江山目前的现状之外,心中也想着恰好能趁这个机会避开酒吞童子。

之前两人之间那复杂奇妙的气氛让她心有余悸,本质上时雨心中对酒吞童子的感情就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那默契自然的羁绊,是友情还是所谓的爱情。

若说是爱情的话,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总之,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会比较好。

她心中思量万千,酒吞童子却完全不回应。他默默垂眸俯视着身下有些出神的少女,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紫瞳闪烁着宝石般冰冷坚硬的光泽。

等时雨又有些着急地催了一遍,酒吞童子才慢悠悠地说:“你,很希望我离开?”

时雨猛地抬头看了看他,那双深紫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眸底奔涌着深不见底般的暗流,令人莫名压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酒吞童子看向她的目光总是显得克制而且柔和,那份柔和太过自然了,使得时雨也不知何时,渐渐习惯了他的注视。

她原本是那种对于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很敏感的类型,估计也唯有酒吞童子,能够躲在暗处连着观察了她多天,却让时雨丝毫无所察觉。

这份认知在今天之前都并不显著,唯有现在,在那极具穿透力的静默却可怖的视线下,时雨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她这时才深刻地意识到酒吞童子的气势到底强盛到了如何一种程度,他微怒的视线,竟给她一种像是被麻仓叶王注视着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人从上到下头被看透了一般。

身体又难过、又感到深深的压抑。

这让她清楚地意识到,酒吞童子发怒了。

怒到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

“吾友,你还在犹豫什么?”见他们僵持住的样子,原本就有些等待不及的茨木童子凑了过来,灼热的视线略带欣悦地落在面无表情却气势极盛的酒吞童子身上,提议道,“若是实在舍不下那个女人,就将她一并带走如何?”

一听到茨木童子出的损招,时雨顿时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这视线也只是从茨木童子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停留在了他身旁那道双臂环肩的红发身影上。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读懂了酒吞童子身上微妙的神色变化,下意识地就绷紧身体后退了一步。

一手伸进了藏有符咒的袖中。

酒吞童子瞳孔缩了一下,明明没有收到攻击,他却仿佛被刺伤一般狠狠地皱了一下眉。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形几个闪烁之间,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中深处。

“吾友!等等我!”茨木童子大喜,他几乎完全没在意除了酒吞童子之外的一切,空荡的袖袍在时雨面前一晃而过,很快追着酒吞离去了。

时雨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这时姑获鸟才带着两个式神走到了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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