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萻抬头瞅着他漂亮的侧脸,他此时越是温柔,越显得残酷,这种残忍的温柔,让人既无法拒绝,又心生寒意。
十七皇子仿佛感觉到她的情绪,嘴角勾起,轻声呢喃道:“怕我?”
迟萻吞吞口水,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诚实,太过诚实是没好果子吃的,所以她不答反问,“你的身体好了么?”
十七皇子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以后还会这样么?”
“会。”十七皇子问她,“你怕不怕?”
迟萻摇头,不管是他残忍的一面,还是他需要用其他手段才能活下来,或者是他身上诡异的非人类的力量,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怕的。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不离开他,他就不会伤害她。
十七皇子微微笑起来,在她还未退去婴儿肥的包子脸上亲一口,柔声道:“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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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遍整个皇宫,连那些进宫哭灵的朝臣都有所耳闻。
当听说十二皇子被人打成重伤,从墙头扔出去,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涩。
十二皇子的生母明贵妃又惊又怒,等她看清楚被抬回来的十二皇子的模样时,终于忍不住跑到皇帝那儿哭诉。
可惜等她过去时,却被宫人告知,皇帝不在,去了兰妃的钟粹宫。
等明贵妃哭着跑去钟粹钟,想寻皇帝告状,结果却被兰妃呛回来,加上老皇帝偏心兰妃,明贵妃最后不仅没能告状成功,最后还被老皇帝禁足,将她从贵妃降为明妃,兰妃升职为兰贵妃,明贵妃当场昏死过去。
这次交手,以明贵妃母子失败告终,最终的得益人是兰贵妃母子。
自从皇后于二十年前薨逝后,老皇帝没有再立后的心思,后位一直高悬,明贵妃身居高位,一直是后宫里最大的那个,兰妃纵使再得宠,也必须屈居贵妃之下,这是明贵妃最大的倚仗,也是十二皇子比其他皇子更尊贵的原因。
哪知道一夕之间,十二皇子被打成重伤,筋脉寸断,变成一个废人,明贵妃也被夺去贵妃之位,十二皇子一系可见已经废了。
由此,也坐实了兰贵妃妖妃之实。
兰贵妃十分高兴,对外面那“妖妃”的称呼只是和老皇帝嘀咕一声,便高高兴兴地当她的贵妃,在宫里越的嚣张,使得宫中那些失宠的嫔妃私下咬牙切齿地骂妖妃。
太子的丧事,便在这场宫斗中过去。
办完太子的丧事后,朝堂很快又热闹起来,众人也不再关注失势的十二皇子和明妃如何,开始盯着空悬的太子之位,不知道将会是哪个皇子能拔得头筹。
外面的风云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景阳宫。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捻着棋子,放在棋盘上,盯着棋盘上的棋局,对前来禀报的尉川道,“三哥没了,五哥倒是不错,能担起太子之任。”
尉川瞳孔微缩。
逝去的太子是元后所出,在皇子中排行三,在元后去世时,便被封为太子,在太子位上坐了二十年,可惜最后仍是没能得尝所愿,反而丢了性命。
其他的皇子,大皇子残暴,二皇子懦弱,四皇子平庸,五皇子文雅内敛,七、八、九、十各有心思,除了已废的十二皇子,这些成年的皇子无论哪个拿出来,都不简单,若只看他们表现出来的一面,才是最蠢的。
半年后,老皇帝经过重重考量,终于选中五皇子,将之封为太子。
太子已定,其他皇子纵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上蹿下跳,暂时蛰伏起来。
有些聪明的,联想这半年来的事情,已经猜出些什么,再也不敢去惹景阳宫,更不用说像十二皇子那般异想天开地想和一个妖魔合作。
十二皇子的心思,很多人都猜测得出来,这天下的聪明人可不只十二皇子一个人。他想借十七皇子妖魔之势,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他日待他登上那位子,再谋其他。可惜十二皇子忘记了,既然是妖魔,那便不能以正常人计谋来衡量,最终只会落得这被当成废物的下场。
迟萻住在景阳宫里,听不到外面的传言,也不知道外面将景阳宫的十七皇子越传越妖魔化,世人对他的忌惮更深了。
她每天依然认认真真地修炼,直到遇到瓶颈,才无可奈何地暂停修炼,每天沉着脸,思索着哪里不对。
几辈子加起来,就数这辈子她的起点最好,身处这么一个世界,能以孩童的身体慢慢地成长修炼。只是,独自一人修炼,总会遇到瓶颈。
十七皇子慢悠悠地看书,偶尔看着对面小萝莉严肃的小脸,心痒痒的想要摸一摸,又不敢太猴急,省得将小姑娘吓着。
直到春暖花开,十七皇子咳嗽着让人备车,他要去占星塔。
“去占星塔做什么?”迟萻坐在马车里,和他靠在一起,好奇地问。
“找国师商量点事。”
这语气,好像国师是他家的下人,随随便便地想见就见似的。
等十七皇子的马车轻轻松松地进入占星塔,迟萻现,国师的地盘,他还真是想进就进,国师想见就见,和其他的皇子是不一样的。
国师在大齐备受尊重,常人不是想见就见的,就算是皇子,想要见国师,还要先递帖子,询问国师可否愿意接见,若是国师不愿意,皇子也不敢大大咧咧地闯进去,就算想闯,只怕带上一支军队也闯不进去。
国师是玄门第一高人,符阵水平之高,无人能及。
他在占星塔布下一个大阵,妖魔鬼怪难近,凡人若是硬闯,最后不死也伤,就算是军队,也无法攻破。这也国师备受人尊重的原因,有实力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对于十七皇子来说,这大阵对他压根儿不是事,马车轻轻松松地就进去了。
盯着占星塔的探子将这消息传出去,顿时京中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妖魔降世的皇子突然去占星塔做什么?
国师亲自接见十七皇子,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将他珍藏的好茶拿出来款待他。
“殿下难得出来,不知有何事?”国师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一派仙风道骨,如方外之人。
十七皇子将茶推到迟萻面前,让她尝尝国师亲手栽种的灵茶,说道:“不知国师介不介意再收个徒弟?”
国师的目光微凝,转头看向迟萻,说道:“殿下让在下收这位姑娘为徒?”
“是的,萻萻的天赋很高,你收下她并不亏。”十七皇子淡淡地说道,“我也不让你收下她作入室弟子,做个挂名弟子即可。”
入室弟子要住进占星塔,侍奉师父,十七皇子还舍不得呢。作为记名弟子,住不住在占星塔都无事,也不用像入室弟子那般规矩繁多。
国师轻易地就从十七皇子的话里揣测出他的另一层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轻拂桌面的尘埃,温和地说道:“殿下依然这般任性。”
十七皇子冷淡地瞥他一眼,等着他的答案。
最后,国师答应让迟萻当记名弟子,迟萻在修练上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来占星塔询问他。
迟萻是个尊师重道的,国师的修为摆在那儿,可是玄门中第一人,她也不敢放肆,乖乖地站起来给国师行拜师礼。
从此以后,她就是国师名下最特别的一名记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