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回来了。”苍凛尘的音调很低,如蝇蚊飞过,若不是殿中出奇的静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夜行欢神色微怔,连忙又道:“陛下不要灰心,不会的,娘娘她一定能平安归来。”
他也想过,夏吟欢或许真遭受了什么意外,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如果她安然无恙的话一定会回靖国。
但是,数十天过去了,依旧没有她的消息,让人不往坏处去想也难。
可他从未想过苍凛尘也会这么想,没料到连苍凛尘都觉得夏吟欢毫无生还的可能,他满心期待着,日日夜夜等待着,这十天来眼见着消瘦了一圈,就连他都放弃了,那夏吟欢真的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你走吧,朕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苍凛尘说着提起身旁的酒坛子来又仰头灌了一口。他还能多想什么,只期望宿醉之后能在梦里与佳人一聚。
“陛下……”夜行欢见他如此,想要抬手去将他手中的酒坛子夺下,却在抬手的霎时被他拍开来,想说的话也在舌尖未落已经不闻尾音。
他便跪在他跟前,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喝着酒,却无可奈何。
良久,他终于站起身来往殿外走,苍凛尘这样,他也没有办法,恐怕只能再等等,如果还没消息的话,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夜行欢不容许苍凛尘再这样下去,再怎么说,夏吟欢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尸体,但是如今连尸不见,可能活着也可能辞世。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夏吟欢最记挂的是谁,是苍凛尘。想必如果夏吟欢真去了,在天有灵也希望苍凛尘能好好的活下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看着天色,阳光已经渐渐的刺眼起来,一半明媚一半混沌,南方乌云层层,东方万里晴空。
是夜,月凉如水,夏吟欢在房间里整整呆了一天,滴水未进,卷缩在床榻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之间。
竹束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也只是叹气,本想隐瞒的更久一些,但是终究她还是会现。
良久,她都不曾抬眼看他一次,竹束还是走进了房间,将房间里点上一支蜡烛,又转身出了房门将熬好的肉汤放在桌上。
“还是吃一点东西吧,养好身体,伤口会淡化的。”竹束说着揭开碗盖来,一阵肉香味萦绕在空中,悉心的为她盛在小碗里,这才又道:“实不相瞒,你敷的草药是个名医传给我的,对淡化伤疤很有效果。”
他的话说出,仿若是对着空气讲上一通,夏吟欢罔若未闻,依旧将头埋在膝盖间,也让他看不出此刻在她脸上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是伤心,是木讷,或者愤恨……
“结果已然如此,你不接受也没办法,如果你还想见到他的话,就好好吃饭好好敷药,两个月的时间定然有所好转。”竹束已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将盛好的肉汤搁在桌上转身离去。
夏吟欢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直到不可闻,这才抬眼看了眼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肉汤。
微微皱了眉头,看着未掩上的房门,目光依旧呆滞。
不过却有一丝动容,她还在埋怨竹束将她留在这里,原来是为了将她脸上的伤养好,只是他从未说出口罢了。
世界上真的有能淡化疤痕的草药?
她记得在灵岩城时候遇到的那青木老头好像就说过,他的药能不留疤,不过,那个青木应该死了,随着拓拔策一起死了才对。
除了他,这天下还有那样的人吗?
竹束说的没错,结局已然如此,再伤心欲绝能有什么用,再痛苦不堪伤也不会消除。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往桌边走去,瞧着兔子肉汤,又不由的鼻酸。
不得不承认,竹束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就算被误解也没有半句怨言,也不会和她置气。
慢条斯理的用过了晚饭,她往厅堂中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人,大门大开着,稀疏的月光投下,将房门口的景物度上一层清冷的微光。
“对不起。”她走到房门口便见孤单的身影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望着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她这么一句,竹束并未转过身,依旧眺望着远方笑了笑:“你不必觉得抱歉,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了?”夏吟欢越来越觉得这个竹束有些熟悉,却又想象不出黑色的面具后是怎样的一张面庞,也忆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曾有过相遇。
竹束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如果我射那一箭的话,或许你最多就是被欧阳晨带走,也不会被追杀掉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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