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一登场,便发觉今日的看客似乎比昨日少了些,也更懂规矩了些。想来是郑老板经过昨日的一场混乱之后,已找出了很好的应对之策。
只是坐在前排的那几桌客人的叫好声也实在是太大了些,尤其是那位一身杏色劲装的小姑娘,她的尖叫声都快将乐声盖了过去,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那位青衣女子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
中场间歇,寒冰正在换戏装之时,方才那位身着杏色劲装的小姑娘竟然闯进了后台,径自来到他的面前,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冲着他傻笑。
寒冰回了她一个鬼脸,继续换装。
小姑娘这下倒是受到了鼓励,突然问道:“你的声音听起来为何比我还要像女子?”
寒冰对她一眨眼,“因为我是神仙。”
小姑娘“咭”地一笑,“那你怎么不上天?”
寒冰顿觉有趣地看着她,答道:“呆在天上有什么意思?神仙若是不下凡,便听不到别人喊他们神仙。”
“原来神仙也爱那些虚名。”
“若是不爱虚名,何来玉帝和王母?又怎会有这《鹊桥会》?”
“你若真是七仙女,喜欢上了牛郎,可是双亲却不允婚,你会怎么办?”小姑娘一脸认真地问道。
寒冰却是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喜欢上牛郎?”
“这——”小姑娘不由皱了皱小鼻子,不依地道,“就是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寒冰哈哈一笑,“幸好我不是七仙女!”
小姑娘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终是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若是牛郎,会不会娶七仙女?”
“不会。”寒冰摇了摇头,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可小姑娘却仍在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个没完:“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娶七仙女?”
“凡人皆有一死,神仙独享长生。死者已矣,生者何堪?”答了这一句,寒冰又向那小姑娘扮了个鬼脸,指了指前台的方向,“七仙女要去会牛郎了,一年才这一次,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去赶场了,留下那小姑娘一个人站在那里,茫然地琢磨了半晌,最后还是跺了跺脚,又跑出去听戏了。
此时台上的七仙女正与牛郎依依话别,掩面而泣,场面极是感人。台下的看客们也不禁泪湿了眼眶,唏嘘不已,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点极细的寒芒,自前排的某处乍起,无声无息地飞速向台上的七仙女射去!
只见那七仙女掩面拭泪的右臂微微一抖,随即又是双手云袖向右侧一挥,倾身向牛郎扑了过去,状极不舍……
一场《鹊桥会》终于在众人的鼓掌声与叫好声中谢幕。
各位看客们都站起身来,向着戏园外拥出,可是那位穿杏色劲装的小姑娘却又跑去了后台。只是这次她想见寒冰却没有那么容易了,因为此时一位叫屏儿的小丫头正叉着腰,拦在门口。
好在寒冰卸妆极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出来了。他看到方才的那位小姑娘正站在门外候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道:“看来姑娘的问题还没有问完,那我们不妨换个地方再谈,可好?”
那小姑娘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道:“好!不如我请你去酒楼喝酒——”
寒冰哈哈一笑,转头对屏儿道:“屏儿,回去告诉孟老,明日我再去他那里蹭饭吃,今日有人请了!”
屏儿“咭”地一笑,“寒冰哥哥,你将祖爷爷床下的酒都偷光了,竟然还敢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