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朝,戎帝宇文罡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寒香阁,前来探望昨日因偶感风寒而卧床不起的花湘君。
看到病榻上的花湘君那张原本娇艳如花的面庞上,已泛起了一片片可怕的潮红,明显是在发着高热,宇文罡不由感到心疼万分。
他一把从正在一旁伺候的翠儿的手中,抢过了那块刚拧干的冷布巾,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替花湘君拭去额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这时,花湘君终于缓缓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哑着声音艰难地道:“陛下……明日就是祭天之期,而我却……病倒了,实在是辜负了圣望……”
宇文罡忙关切地道:“湘君你切莫多虑!祭天之事,朕自会与皇祖母说明,便不要你再出宫去折腾一番了,以免病情加重。你的身子弱,此刻就不要说太多的话,尽量省些气力才是。”
花湘君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喘息着道:“不,陛下,祭天之事,非同小可。若要不去祭天,须得思量妥当之后,方可再去求得太后的俯允。否则的话,怕是又要多起一番争执!”
宇文罡闻言,浓眉顿时一拧,粗声大气地道:“湘君你马上就要成为朕的皇后了,皇祖母她再是霸道,却也不能强迫你拖着病体,去祭坛下面吹冷风吧?!”
花湘君闭了闭眼睛,努力攒足了些气力,才再次开口道:“陛下误会了!我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陛下,不可参与明日的祭天。”
宇文罡不禁怔了怔,不解地问道:“这却是为何?祭天乃是举国大事,身为大戎帝君,朕怎可随意推卸这一天子之司?”
“陛下请细想,太后原本并不赞同年内立后,却为何突然之间改了主意,急着要在祭天之时召告天下,大戎皇帝要另立新后呢?”
经花湘君这一提醒,宇文罡不由皱眉沉思了起来。
随后,他便突然有所醒觉地道:“湘君你是不是认为,皇祖母她只是以立后为幌子,其实是另有他图?”
花湘君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太后将我接入宫中,原本就是想利用我的隐族血脉,以实现她那个占领重渊,彻底征服隐族人的计划。
但由于陛下与太后的意见多有相左,令她占领重渊的计划遇阻,故而她也并不急着立我为后,以免我有更多的机会相助陛下,共同与她为敌。
那么由此不难推测出,太后既然决定在明日祭天之时宣布立我为后,这很可能便意味着,明日,就是她出兵重渊之期!”
宇文罡的面色陡地一变,恨恨地一跺脚,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以来,她一直让人用祭天和立后的诸般琐事缠着我,背地里却是在谋划出兵重渊之事!”
“如果在明日祭天之际,太后与陛下同立于祭坛之上,向天下人宣布,立我花湘君为大戎之后,而与此同时,大戎即刻出兵重渊,以为庆祝。面对如此情境,陛下又将如何应对?”
被花湘君这一问,宇文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知自己险些被那个居心叵测的老太婆给算计了!
花湘君扫了一眼他难看的面色,又接着分析道:“面对朝野上下的一片欢呼之声,陛下只能默认,配合太后将这场祭天之戏演完。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后果,却是要由陛下一人来独自承担了。
陛下应该很清楚,太后此次出兵重渊,并未做好万全的准备。起码到目前为此,粮草方面依旧有极大的短缺。
如果一切并不像太后所预期的那般顺利,前方战事若是失利遇阻,而粮草又供应不上,还是在这种寒冷的冬季里,那十万大戎儿郎,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而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太后完全可以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陛下祭天不诚,甚至还可以说是我这个大戎新后本就不祥,故而招致天谴。”
宇文罡竟是越听越心惊,而且他相信,花湘君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以那位太后老祖宗一贯的狠辣作风,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此等事情来。
到了那时,他和花湘君,大戎国的皇帝陛下和皇后,都会成为太后出兵重渊的替罪羊,面临着被废黜,甚至是被杀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