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到任扬州城以来,扬州城及四周县城的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就是这一带的乡绅巨贾也成群结队前往府衙道贺。送礼的人在府衙门外排成了一条长龙。
柳敬宣对于这些送礼的人可谓来而不拒。
柳敬宣将送来的礼物分成四类:名人字画、珍奇古玩归为一类;绫罗绸缎、贵重药材归为一类;珍珠玛瑙、猫眼碧玺归为一类;银两、银票归为一类。凡送礼者必须在事先准备的功德簿上签上名字和时间。
柳敬宣几乎没日没夜地和送礼道贺的人喝茶、寒暄,送走了一拨又一拨人。几天下来,柳敬宣感到全身都要散架了。
总算把所有人大发走了,柳敬宣见天色尚早,就去账房找萧让。
萧让此时已不再是刑名师爷,而被柳敬宣报吏部升为知府总管,享俸通判。虽为虚衔,但萧让依然很高兴。凡是给柳敬宣送礼的都要经过萧让登记造册,所以这几日萧让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幸亏事先柳敬宣给萧让增添了几个人手。如果只有萧让一人,此刻恐怕早已吐血三升,魂归故里去了。
柳敬宣一进账房,见到萧让正在伸腰捶腿,微笑说道:“萧先生,这几日着实把你累坏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萧让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大人。那我们就各回各屋,早些用饭安歇吧。”
柳敬宣指指外面的日头,笑道:“这太阳还未落山,此时安歇未免太早了吧。”
萧让眼睛转了转,问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柳敬宣捋了一下短髯,神秘地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我们好久没有对弈了。”
萧让一听之下,连连摇头说道:“大人,恕学生不能从命。别人不知道,学生还是知道的。大人棋艺高绝,从来都不肯让别人赢过一回。这府衙内外,没有人愿意和大人对弈。更何况这棋道艰深,哪里是休息,简直是遭罪。我还是回屋休息了,告辞。”说完,起身一揖,转身走了。
“萧先生,萧先生。”看着萧让远去的背影,柳敬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屋中,换了一套便装,向府衙门外走去。
柳敬宣闲庭信步,不知不觉来到瘦西湖边。看着这残缺不全的湖面,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忽然,他远远看见湖边的一棵大树下围了一群人。
柳敬宣一时好奇,便走上前瞧瞧。
这群人人数不多,在人群的正中坐着一个年老的僧人和一个中年文士,他们正在对弈(下围棋)。
老僧人一身土黄色僧袍,脑袋去青錾亮,上授九点香疤。两道慈悲眉有些花白,面容安详,神态和善。
中年文士一身灰色布袍,宽额黑发,鼻直口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颌下一副短髯。
柳敬宣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月季花。
他仔细观瞧,从棋面上看,那名僧人基本算是输定了。
过了一会儿,僧人双手合十说道:“林施主果然不愧为当世国手,老衲又输了。”
林姓施主将棋子缓缓收进棋罐,笑道:“智月禅师说笑了,国手我哪里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