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来到法场正中的高台上,居中而坐。他眼望天空的日头,就等正当午时,开刀问斩。
突然,人群出现一阵骚乱,众人纷纷向两边靠拢。人群中出现了一条甬道。在甬道的一端,柳敬宣身穿朝服,手托青金石的顶子顺着甬道走到法场的近前。
官军认得柳敬宣,都不约而同向两边闪开。柳敬宣大踏步走到年羹尧的面前,巍然屹立,面沉如水。
年羹尧一见,急忙转过公案,来到柳敬宣的面前,躬身一礼说道:“柳大人,您今日如此打扮,不知意欲何为啊?”
柳敬宣冷冷说道:“年大人,你不为百姓请命,却在此滥杀无辜,就不怕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
年羹尧有些尴尬地一笑:“柳大人说得哪里话来。这些都是朝廷的钦犯,我不过是受皇命在此监斩而已。”
柳敬宣一指那跪倒的人群:“年大人,你请看。那里面光是未及十五岁的孩童就不下二百余人。他们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反叛?”
年羹尧淡然一笑:“这些孩童也许不是朝廷的反叛,但他们的父母就难说了。”
柳敬宣气满胸膛,沉声说道:“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找一份差事,才在楚敬连的手下务工而已。今番就因为与楚敬连有一些瓜葛,就要将其满门抄斩,你于心何忍?”
年羹尧摇了摇头:“柳大人,我也是按圣上的旨意行事,迫不得已,无奈之举。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请柳大人速速离去,莫要耽搁了问斩的时辰。”
柳敬宣上前一步,一挺胸膛,眼眸中闪烁炯炯寒光:“今日敬宣前来,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百姓,屈死在扬州城。”
年羹尧眼眉倒立,大声呼喝:“柳敬宣,你难道要造反不成!如若再搅闹法场,休怪年某无理。”
柳敬宣抬起头,脸色刚毅,不怒自威:“你能把我怎样?”
年羹尧手指柳敬宣,气得浑身栗抖:“你!你!你!来人,将柳敬宣给我拿下!”
周围的官军素感柳敬宣的恩德,尤其是在击退洪水之时。柳敬宣的贤名可谓在扬州一带家喻户晓、根深蒂固。而年羹尧不过是刚到扬州城的一个官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号。所以没有一个人上前捉拿柳敬宣。
年羹尧呼喝了半天,发现没有一个官兵响应,顿时觉得不妙。年羹尧并非一般庸俗之辈,他立刻感到了事态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