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拉了拉缰绳,试图放慢速度,和外公打一个招呼,询问一下他们最近的收获——不久之后,今年的第一批羽衣甘蓝就要播种了。
可是,胯下的骏马却嘶鸣了两声,似乎正在抗议陆离放慢速度的打算,简单的一个动作,仿佛在抱怨着自己还没有跑够。脚步倒是稍稍放缓了一些,但还是一路往前跑着,陆离不由哑然失笑,只来得及扬声喊了一句,“外公,兰迪。”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宋青云抬起头来,看了陆离的背影一眼,双手依旧背在后面,笑呵呵地看向了兰迪,感叹了一句,“他还是蛮不错的,是吧?”
兰迪也听不懂,只是抬起手,朝着陆离挥了挥,然后回头看向了宋青云,“你也想骑马吗?”
“以前我就在田里干活,家里后来没有田了,想要种点什么都不行。”宋青云继续说道,“倒是没有想到,陆离居然会开始种田。”
“隔壁牧场,老人家七十、八十岁也可以骑马的,你喜欢的话,可以让布兰登带带你。”兰迪叽叽喳喳地坐起了介绍,“如果不是这里这么忙,我每天也喜欢骑骑马,放松放松。”
“这样种种田,其实也蛮好的。”宋青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土地,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
陆离却早就已经走远了,自然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走过了有机农场,又走过了木桥,沿着榉木林和溪谷之间的平原,撒开脚丫子地跑了一阵,惊动了正在吃草的雷兰羊,还有坐在旁边晒太阳的陈陶陶和宋佳卉,惹得两个小妮子不满地抱怨起来,“陆离哥/陆离叔叔!”
陆离畅快地笑了起来,马蹄声最后在湖泊旁边放缓了下来,惊动了那平静的湖面,陆离拍了拍这个大家伙的脖子,调侃着说道,“现在终于满足了?”
可惜,大家伙丝毫不打算理会陆离,一点声响都没有,自顾自地开始沿着湖水边缘散步起来。
陆离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匹朝着码头的方向走了过去,正在安静垂钓的袁清竹一直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鱼饵,倒真是有一些垂钓者的风范。
将手中缰绳系在了旁边的桩子上,陆离走到了袁清竹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怎么样,有收获吗?”
“才刚刚开始半个小时,哪里有那么快。”袁清竹轻笑地说道。
陆离抬起下巴,朝水里瞅了瞅,“你不会又学习姜太公了吧?”姜太公钓鱼,没有鱼饵,“我都告诉你了,湖里的鱼苗现在都长大了,如果不钓起来的话,就要成为鱼灾了。”
“我知道。”袁清竹点点头,视线依旧落在湖面的浅浅涟漪之上,“你要记住,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有结果的。很多时候,努力了许久,也不见得能够得到结果,好的坏的都是,但如果只看着结果,忘记了过程,这是不对的。”
陆离嘴角不由轻轻上扬了起来,“外婆,年轻人总是要磕磕碰碰,吃苦了之后,才会知道真理。”
袁清竹呵呵地笑了起来,“所以我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你们撞得头破血流,知道错了,然后再来帮你们收拾残局。”
“所以人们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陆离应声回答到,惹得袁清竹抬起手来,无可奈何又满腔欣慰地点了点陆离的鼻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道路,没有什么选择是绝对正确的。陆离这一辈,表兄妹堂兄妹着实不少,有的人留在了家乡里,考了公务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有的人则到大城市里找了工作,说不上安定下来,却也有了不同的发展可能;还有的人则找一份蓝领的工作,做着工人的活计,平凡地讨生活。
在袁清竹看来,这都挺好的。生活终归要继续下去。但只有陆离,只有陆离一个孩子走了出来,开拓了视野,开辟出了自己的生活。不仅仅是云巅牧场,也不仅仅是美国的生活,而是看待世界的眼光和心胸。
人心总是偏的。袁清竹在陆离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梦想,不可避免地,她总是更加偏爱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