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当初未曾善待她。
过去的事,他耿耿于怀,以至直到失去,方才后悔。
这种事,哪里像个皇帝所为。这世上最蠢的男人,也不会这样做的。
当珍惜时,万要珍惜。一旦失去,便是悔青了肠子,也不管用了。
再说他这个皇帝,自以为当的挺好,会是个明君。便是不能名垂千古,起码史书上提到他,也不会背负骂名。可是如今……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诸道皆乱,百姓流离,判军突起,最后还被夏皇后夺了权,将他圈禁宫中等死。
皇帝当到这份上,也着实不如痛快一死了。
齐牧并未开口唤人,便是唤进来的人,也是夏皇后的心腹。
如果再倒霉些,将那个蠢妇唤来,一气之下,他又会背过气去。
齐君静静躺了半晌,这才努力用双臂支起身子。然后一点点挪下龙榻……
不远处便是龙案,上面有纸有笔。
他要拟诏……
他要让太子尽快登基,在夏皇后那个蠢妇将太子身世大白天下前,登基。
他要发罪己诏……
将太子身世之过揽于己身。
是他的错,和太子无关。先前他看不进眼中的齐天治,如今成了齐君的救命稻草。
只是,齐君毕竟病倒太久,才走了两步,身子一软便整个人扑到地上。
还连带着扯翻了一盏青铜灯。
声响过后,殿门被推开。齐牧狼狈的趴在地上努力回头去看。随后,他眼睛突然大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
“凌弟。”竟然是齐凌。怎么会是齐凌?齐凌不是应该逃的远远的,再不踏足京城一步吗?
来者确是齐凌,夏皇后因为大权在握,难免有些沾沾自喜,觉得她的安排毫无疏漏。实则,这诺大的皇帝,其实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例如,卫宸的眼线。
楚家的内应。
自然还有隶属齐凌的人。
这些人,齐凌虽然远在淮阳道,可对于京城,他始终耿耿于怀。
以前对于权势,他并未生出十成追捧之心。可自从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被这皇帝圈了整整十六年。
知道齐君折磨她,整整折磨了她十六年……齐凌心中那股戾气,再也压抑不住。当年这皇位,也并非只有齐牧坐得。只是齐牧是长兄,他们一母同胞,他才让贤的。可他错了,齐牧压根不是个贤明的皇帝。齐牧压根当不了一个贤明的皇帝。
是他的错。
他当年一时兄弟义气,害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也苦了天下百姓。
如今……
便如卫宸所言,是时候拨乱反正了。“皇兄,臣弟来了。”
如果不是身体软弱无力,齐君真想大笑,当年,他初登帝位,危难之时,齐凌也是这般推开殿门,当着满朝朝臣,一句,臣弟来了,替他安抚了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乱臣贼子。如今,同样一句臣弟来了,似乎,与先前大为不同。“凌弟,你来看皇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