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1 / 2)

莽乾坤 司马白衫 2154 字 2022-12-08

“她每天都来么?”五格格宏馨问道。

“回格格,每天都来,从大清早一直站到下半夜,就这么望着北边。”侍女跪在草原上。

“这是第几天了?”宏馨道。

“第五天了。”

远处的湖面上,鸥鸟飞舞,宏馨皱皱眉,走上前去,“走吧,怕是……回不来了,喀尔喀王爷的话,想必假不了。”

“不,他肯定能回来,”七格格这几天明显瘦下去,“他肯定能回来,去年,济尔舒谋反,万军丛中他都活下来了,天理教攻打紫禁城,……”

“行了,七妹,”看着她宏馨一阵心疼,“那是在北京,这是在草原,势单力孤的,几十人对一千多骑兵,……你觉着会有胜算么?”

“詹士谢图还活着啊,”七格格转过脸来,“就是皇上身边的大侍卫,他们是一起的。”

“是一起的。”宏馨紧盯着宏琦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几天前,那双眼睛还是活水流动,顾盼神飞,这苦命的妹妹啊,好不容易找到个可心的人,却又魂归漠北,“但,喀尔喀王爷不是说过了么,是分开走的。”

“那他也不会死,”宏琦突然笑起来,这笑,却象刀扎一样让宏馨心疼,“五姐,你不是也说过么,他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他是皇上四哥钦赐的精勇巴图鲁……”

“七妹,你醒醒吧,他们没有鸟枪,只有刀,他们几十个人,人家是一千多精壮的铁骑,达赉湖你知道吗?那可比海洋还要宽广,来呀,把你们主子送回王府。”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却均不敢动手。

“来啊,”宏馨柳眉倒竖,跟随他的几个蒙古侍女马上过来,拖住宏琦就走,“五姐,”宏琦的身体软绵绵的,几天不进水米,她身上无丝毫力气,“是我害了他……”

“越发糊涂了,”宏馨一挥手,“你与你有什么相干?”

“不,五姐,”宏琦脸上已是流下泪来,“他把母亲的天珠送给了我,它本能保祐他的,……你不说也说过,不是夫妻而行夫妻之事,此事天地所不容,神鬼所愤怒。……犯此律条者,非但自己必有灾祸,……”

这连姐妹俩的私密话当着这一众侍女的面儿也说出了口,宏馨叹口气,“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先上车吧。”

几个高大健壮的蒙古女人把宏琦送上马车,宏馨跟着坐进去,轻轻揽住宏琦,“这灾祸,都是业力,来了是躲不掉的,唉,你们俩,也是有缘无份……”

宏琦静静地依靠在宏馨的肩上,目光却一丝不动,宏馨看看她,默不作声静由马车向前。

蒙古包前,将要离家的蒙古姑娘与母亲唱起了《细长的黄骠马》,曲调缓慢哀伤,情调悲切凄凉,宏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静静地流了下来。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点亮;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总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可是,我仍然在这里,但漆黑无边的夜晚,肃文,你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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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里雅苏台城,定边左副将军行辕。

“什么?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一队骑兵!”奎昌的鼻烟壶举到鼻边,却抬起头看看参赞大臣廉敬和站在一边的绿营守备张子波。

“是,我带了一千两百人的绿营兵,以追杀草原逆匪的名义,眼看着快到了他们驻宿的蒙古包,”张子波道,“可谁知,半路上就遇到一行人,前面跑的正是三十余骑,估摸着就是您说的什么皇上身边的大侍卫,不过,追赶他们的也是一队绿营兵。”

奎昌却不言语了,抹了一点鼻烟放在鼻边,眼一闭,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浓眉阔口,两只眼睛深邃不见底。

“你说,那队绿营兵会是谁派的?看来下手还在我们前面。”廉敬道。

“会不会是土匪假扮的?”廉敬笑道,这是一个笑面虎,面容和善,其心歹毒。

“不会,他们都有鸟枪,我们在林子里跟他们交火,身上的衣裳也都是绿营的装束。”张子波摇摇头。

“有没有抓到活口?”廉敬道。

“军门不是说不留活口么?”张子波有些愣。

“我是说那队绿营兵。”廉敬翻翻眼睛。

“没有,胡杨林起火后,在达赉湖边他们又打伤打死我们不少兄弟,”他小心地看看奎昌,“看着那侍卫带来的人都沉进湖里,我们就撤了。”

“军门,这会是谁派来的呢?”廉敬也注视着奎昌。

“谁能调得动军队呢?谁跟詹士谢图有仇呢?”奎昌眼不眨地看着他的左膀右臂。

“热河都统——恒秀!”廉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听说,鸿胪寺少卿查斯海被查,跟那个近两年在京里大出风头的侍卫肃文有关。”

“肃文?是不也这次也跟着詹士谢图?”张子波道。

“恒秀,可不象他的名字那样秀气,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侍卫里就以狠辣闻名,”奎昌道,“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人来。”他站起身来,笑道,“这事,慢慢查,不急,这詹士谢图一行人,损兵折将,当务之急要查的,是詹士谢图的死活,还有那个肃文,两位,别忘了,咱们皇上下棋,那可是变幻莫测,一个小卒子也能把老帅拱了。”

“都察院那边?”张子波提醒道。

“蒋光鼐,书生一个,他的事我也听说过,”廉敬轻蔑地笑了,“手无缚鸡之力,只凭一腔血勇,我们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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