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鬼心有戒备,腰间的长剑已是出鞘,踏步而出,已是站定在了院门外,而周遭各处,也有暗卫腾身而来,落定在伏鬼身边而战,依旧是拔了长剑,满身戒备,似是随时都要朝来人拼杀。
“长公主,是我,曲某。”
眼见伏鬼等人如此阵状,那策马最前之人忍不住扯着嗓子出了声,随即也抬手扯下了头巾,露出了面容来。
凤瑶眼角微挑,目光在曲铮面上扫了一圈,心生冷嘲,只道是果然如颜墨白所说,这曲铮啊,终还是来探听虚实了,许是这回,他除了变相威胁她劝说颜墨白帮他救出东临苍之外,还要有意来求她手中的金凤吧。
思绪至此,一切通明,凤瑶面色淡漠,却未言话。
待得策马越发靠近,曲铮几人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本要上前,却被伏鬼以剑指着,冷声煞气而道:“竹院重地,闲人勿扰。曲老爷,刀剑无眼,切莫再靠近了。”
阴沉沉的话,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煞气,分毫谈不上友好。
曲铮猝不及防怔在当场,着实不料这才两日功夫,这伏鬼竟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他面色也蓦地沉了下来,此生之中,何来在一个下人面前如此受得威胁,一时之间,心口也抑制不住的有些来气,当即抬头朝伏鬼瞪了一眼,随即阴沉沉的朝凤瑶望来,略是不满的出声道:“长公主的下属,便是这般待客之道?当初长公主来翼城见曲某时,你这些随从,可不是这般态度呢。”
凤瑶面色分毫不变,目光漫不经心的朝曲铮望着,沉默片刻,仅道:“伏鬼乃本宫夫君麾下最为得力之人,深受本宫夫君重视。这不,今儿本宫想出门,也被伏鬼全然拦了下来,是以伏鬼要对曲老爷如何,本宫着实插手不了。”
曲铮当即道:“长公主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让人难以信任了。这位伏鬼将士虽为大周皇上身边最为得力之人,但长公主你乃大周国后,自也能命令得动这伏鬼,何能受他限制,出不得这院门。且依照长公主这话,似是不愿管束下属,有意让下属恶对曲某了,试问曲某这几日可是何处得罪了长公主,竟得长公主如此轻视对待?”
凤瑶漫不经心的道:“曲老爷这话言重了。本宫并无轻视曲老爷之意,而是本宫也被禁锢在这竹院内,出来不得,是以,自然也无能耐再顾及上曲老爷你。”说着,神色微动,倒也着实无兴趣就此多言,待见曲铮面上怒意更甚,薄唇一启,正要回话之际,凤瑶瞳孔也跟着一缩,不待曲铮言话,便已恰到好处的出声道:“事实如此,本宫也奈何不得,也望曲老爷莫要太过在意,只因事态特殊,当以特殊之法对待,且如今本宫也受这伏鬼限制与禁锢,处境与曲老爷一样,是以无论如何,曲老爷如今的待遇都与本宫齐平,算不得吃亏。”
懒散随意的一句话,顿时将曲铮的后话噎了回去。
曲铮面色起伏不定,纵是心有怒意,却因凤瑶这话大碰了软钉子,发作不出来了。
凤瑶则深眼凝他,沉默片刻,随即唇瓣一启,话锋也跟着自然而然一转,“曲老爷大人大量,便莫要与伏鬼计较了。如今天寒地冻,曲老爷策马来一趟也是不易,是以,曲老爷此番究竟是何来意,便直说吧。”
这话入耳,曲铮才强行敛神一番,终是将目光落定在了凤瑶面上,脱口的话也略是显得直白,“既是长公主都这样说了,曲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曲某前两日便听说大周皇上来过这竹院了,是以今日一早,曲某便心有焦灼,专程冒着风雪过来想在长公主这里打听打听消息。就是,关于营救我那侄儿的事,长公主这次可曾对大周皇上提及过?”
凤瑶面色不变,曲铮这番话,全然在她意料之中。
她仅是稍稍挪着目光,径直迎上了曲铮那双略是焦灼担忧的眼,低沉无波的道:“提过。”
短促的二字刚落,曲铮便急道:“大周皇上是何态度呢?是要差人帮曲某遣人入宫,还是,帮曲某救出我那侄儿?”
“东临公子之事,我家夫君自会遣人去救出,曲老爷不必太过忧心。”凤瑶神色微动,再度淡漠平缓的道了话。
曲铮眼角一挑,对这话倒是略微有些半信半疑,目光极为仔细的在凤瑶面上打量几眼后,再度道:“长公主,大周皇上当真这样说的?倘若此言为真,大周皇上准备何时才会差人去将我那侄儿从宫中救出?长公主,救人如救水火,耽搁不得,稍稍速度慢了,我那侄儿的性命也极有可能不保。”
他这话依旧问得直白,语气中的担忧焦虑甚至怀疑之意展露得淋漓尽致。?????
??凤瑶终是将目光缓缓从他面上挪开,唇瓣也跟着微微而启,平缓自若的继续道:“本宫的夫君已说过,只要抓准了机会,便会差人入宫救人。只不过,此事虽为紧急,但仍是不可太过操之过急,免得对大英太上皇打草惊蛇,曲老爷也是知晓,一旦太上皇被惹怒,东临公子便会真正有性命之危了。再者,如今国都的局势,曲老爷也清楚,连曲老爷的人都无法真正潜入国都,本宫的夫君要遣人入得国都,自然也得费一番功夫,是以,营救东临公子之事,本宫的夫君既是答应,便自会尽力去做,曲老爷如今能做的,便是相信本宫的夫君,安生等候消息便是。”
曲铮眉头一皱,无奈叹息,“我那侄儿一日不出宫来,我便一日安生不得的。终究是我姐唯一的子嗣,且如今又在火海深宫,曲某怎能放心得了。”说着,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深吸了一口气,也顺势强行的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神,继续道:“曲某也愿相信大周皇上能将我那侄儿救出,只是,还是那话,多一分耽搁,我那侄儿便多一分危险,还望长公主多加劝说大周皇上,望他能尽早救出我那侄儿。”
凤瑶漫不经心的道:“曲老爷放心,本宫与夫君皆会尽力而为。说来,东临公子也是本宫与夫君的挚友,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东临公子坐视不理。”
曲铮似是大松了口气,垂头下来,极是认真的道:“多谢,长公主。多谢,大周皇上。”
凤瑶神色微动,倒也无心就此多言,仅是默了片刻,继续道:“曲老爷不必客气,此事你放心便是。倘若曲老爷无它事的话,便早些回营地去休息吧。今儿着实天冷,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再者,如今也不知大英皇族的人是否知晓曲老爷与三万东临府暗卫已是驻扎在了国都城外,是以这段时间,曲老爷还是得万分谨慎,莫要被大英皇族之人差兵突袭。”
“多谢长公主提醒,曲某定会小心。”
曲铮略是感激的出声道。
凤瑶漫不经心点头,抬手稍稍拢了拢大氅,随即便再度与曲铮寒暄告辞一句,而后便有意转身回院,却是足下刚刚一动,还未来得及全然转身,便再度被曲铮唤住,“长公主且慢。”
短促的几字入耳,凤瑶眼角微挑,心底顿有揣度之意滑过,却又是片刻之后,心生冷讽,目光则又略是自然的朝曲铮落去,漫不经心的问:“曲老爷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