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目光沉沉，却是挥手而下。

“已死，被蛊养，更是养蛊，她们的体内必有玄虚，留不得！”

显然，他的情绪波动再厉害，也知道这些鱼鬼已经不是族里的姑娘了，只是被利用的傀儡，留下她们才是对她们的羞辱。

“杀！”当机立断！

毒杀，弓杀！不管是侉依族的青壮年，还是老妇抑或少年，在这一时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果决。

——有点儿战斗民族的意味。

这是夭夭的观感，反正顾曳已经没法想太多了，她体内药力镇压，身体脑子都是颠倒一片，只模模糊糊感觉到那些鱼鬼似乎挡不住这凶悍的侉依族。

这是安全了？

但顾曳心中刚这么一想，就感觉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她趴在冰面上，听力好，虚弱的时候听力反而更好？反正她听到了，水下那轻微的哗啦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底下要上来了。

顾曳心脏忽然冷悸，他来了？

这么一想，摆在碎冰边上的脚被一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缠上了。

“夭，好像又来了，记得阴阳，还有鱼！”

夭夭一怔，下意识抓住顾曳的手。

哗！顾曳已经被跐溜一下拽下了冰湖。

夭夭手掌要虚握在空气中，他盯着只余留水花的森森冰面。

阴阳？阴阳....

还有鱼？

李珍等人被眼前一幕吓到了，那老族长要组织人下水救人，夭夭却起身了，盯着渐平息的水面。

“不用下去，不用救。”

那怎么办！不救她？李珍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或者说，顾曳已经想到了，被拽下去前提醒了他什么。

“我信她”夭夭直接转身，头也不回。

一如她信我。

所以她在代表阴极的冰湖之底，那我必要去阳等她。

————————

冰湖森寒，入了湖底，顾曳已经感觉到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骨骼都被冻了似的，如果她能看到自己，或许可以看到一大块冰块呢。

可她看不到，而且直接昏过去了。

呼~~呼~~

顾曳听到了什么的呼吸声，有些醒来，但她也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很深，很探究，像是一把刀，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紧一片片肉放显微镜底下分析。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这声音很沙哑粗糙，跟老树皮磨手似的让人不舒坦。

顾曳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就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没什么特殊的，就一个老头，但是一个很歹毒的老头。

“舆师？”

这语气也不像是疑问句。

舆师盯着她，嘴唇像是没动过似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招了几个蠢货，也不至于让我的名字如今落了你们这些人的心里。”

“我这种人是不值得注意的，阁下应该介意的是道院跟宗门的那些上人。”顾曳知道这人果然就是在淮南道扬州那边闹出不小动静的幕后之人。

“不值得？你已经让我很头疼了，竟不知不觉就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地。”

“这种不知不觉其实是误会，我本来只是路过，可巧你底下的人非要给我下蛊毒.....”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他表情冷淡，似乎冷笑。

“那倒不是....误会而已。”

“既已经是误会，那就只能继续的——但我不觉得我辛苦培育出来的鱼蛊会不顾我的命令，被你吸引，竟全部围攻你....仿佛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难以抗拒的。”

他的手伸出来，顾曳才看到这手乌漆漆的，骨骼粗大，皮很厚，似乎布满了老茧。

那手按在了她脖子上。

细腻光滑柔软，这分明是女人的皮肤跟肌肉。

“阴阳节必选男女，那侉依族的老顽固是何等的老道，却被你给瞒过了，竟把你当成男人来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猛然用力，顾曳便是感觉到呼吸被对方扼止了。

“你的身上有极致的阳力，比男人更男人。”

等等，你特么这话什么意思？

说我男人婆咯？

哪怕呼吸被扼住，顾曳也不开心了，于是顺势翻白眼。

“所以你是要直接掐死我？难道就不打算拷问我一下？我会知无不言....”

这人忽然松开了力，咦，这么容易被说服？顾曳心惊中，手臂忽然剧痛，只见这人用大拇指刺入了她原来被洞穿了的手臂。

恩，此时顾曳想起了一个人——似风。

那厮当时也是戳了她的伤口取血。

特么的！这天下间的男人老老少少都这德行？

不过这人不是取血，而是注入毒素。

“你身边那人还真是厉害，竟用草药剂就压制了我的黑蝉蛊这么久，你身上诸多毒素，且全被他一一压制了，不过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毒素注入，顾曳感觉到了全身上下所有毛孔的扭曲。

喉下翻起一股恶心——腐臭？

好像有一只什么玩意在她胃里醒来。

蛊虫——黑蝉！

顾曳手掌抓着地面疼得小脸蛋儿几乎扭曲变形的时候，这舆师站起来，面无表情俯视着挣扎的顾曳。

“黑蝉，火毒，鱼蛊毒，加上血肉重伤，这才能逼出你身上的秘密，看我不惜暴露能否有价值，若是没有.....”

那你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