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这样一言戳中了谢青梓的软肋,倒是格外显得有些胸有成足。甚至隐晦的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来,仿佛料定了谢青梓会答应。
谢青梓看住了沈慎,心头却是只觉得冰凉一片。一时之间竟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沈慎着实是只让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陌生到以至于她觉得如今的沈慎和以前的沈慎,就是两个人。
谢青梓最后轻笑了一声,定定看住沈慎,轻声问了一句:“慎表哥为何要这样胁迫与我呢?“
沈慎却是并不承认,只摇摇头:“我这般如何算是胁迫呢?不过是知道青梓你的心思罢了。青梓,金陵绝不是如同看起来那般式微,你不必担心将来——“
沈慎的意思谢青梓心头明白,可是却也并不往心里去。反而几乎算有些激烈的反问了沈慎一句:”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难道他若成了事儿,他就不是乱臣贼子了?这样不孝不忠之人,你却是又为何要效忠于他?“
谢青梓这话何尝不是又问到了关键之处?沈慎效忠李泾,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李泾说白了,就是个乱臣贼子。还谋逆的是自己的父兄。这样薄情寡义之人,是为小人。
侍奉小人,自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谢青梓定定看着沈慎,等着沈慎的回答。
说实话,沈慎这般……却已是将昔日的风光都抹黑殆尽了。以往谁都觉得沈慎是高山白雪一般的存在,是君子如玉的代表。谁都觉得沈慎必是会是一代大儒,是清流中的砥柱。
可是谁又能想到,事到如今沈慎却是摇身一变成了李泾的宠臣。
这样的反差,让人无法接受的同时,又只觉得扼腕不止。
谢青梓这样直白问出来,让沈慎面上僵了一瞬,最后才听得沈慎叹了一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开始,却是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他和谢青梓又哪里会走到这一么一步?
若是他就想明白这一点,他就不会在那时候无能为力只能听从父母安排。若是早能想明白这一点,他就能护着谢青梓。
就像是……卫泽那般。
想到卫泽,沈慎便是又将面色放缓和了几分,重新柔和下来,且透出了脉脉温情:“青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我这般也不过是为了家里罢了,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你说是不是?当时毕竟咱们那么多人都在金陵,总不能叫人将我们欺负了去——”
沈慎这样一解释,倒还真有些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却是再听不下去,只沉声道:“慎表哥既是心意已决,何必再说那么多呢?如今你既已经是金陵重臣,本也不可更改,更是不必再多说。各人想法不同,作法也不同罢了。”
只是,沈慎这种作法,却是让她不敢苟同。当了金陵重臣也就罢了,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虽让人觉得沈慎这是自甘堕落,白衣蒙尘,可到底也是明白,那也不过是沈慎自己的选择罢了。
说来说去,也就是个观念转变的问题。
可是此时沈慎这样一解释,许多东西却是都一瞬间就变了味道。
沈慎如此,却是没有担当之表现——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己做的事儿难道却是都不敢承认不成?
所以,她却是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在如此下去,只怕沈慎在她心头的形象都是要被抹灭殆尽。
沈慎看着谢青梓这般样子,却是只觉得满心颓然。他不过是害怕谢青梓看不起他,或是厌了他,这才解释几句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却仿佛是适得其反。这样的认知只让他觉得既是挫败又是无措。
谢青梓觉得沈慎变了,可沈慎却又何尝不是觉得谢青梓是变了?
沈慎如此尴尬,谢昀却是跳出来给沈慎打圆场了:“青梓,你这是做什么?沈慎如此,不也是为了给你挣个功名?等到以后你过门去,就有封号品级,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你倒是好,还说这样叫人寒心的话!“
谢昀这样指责谢青梓,无非是为了讨好沈慎罢了。
可他这话却是叫沈慎一下子皱起眉头来——他自是舍不得谢青梓被训斥的。故而当下便是淡淡道:“姨父何必说这样的话?青梓也并无别的意思。”
谢昀登时一噎,不过到底目光在看见了沈慎那一身二品大员的衣裳时,又尴尬一笑:“青梓自是没有别的意思的。”
而谢青梓此时衡量再三,到底还是出声道:“您说的过门去,是指什么?”
如今对上谢昀,她却是连一声父亲都是懒怠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