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在梦中的时候,凤府里除了金绮还有彻夜未眠的人:唐伟诚和香月。
唐伟诚背负着双手立在窗前一直看着窗外的明月,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香月:她低着头,一双手在桌下绞在一起。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寂静塞满整个房间。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立了一个时辰有余的唐伟诚转过了头来,看着香月问出他今天晚上第二句话;语气很平静,可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香月低着的头纹丝未动,即不摇头也不点头,更是没有看他一眼;因为她不敢。
唐伟诚缓缓的走到桌边,在香月的对面坐下拿起凉茶来吃了一口:“今天白天,我在进去之前,你和凤大姑娘玩笑时说得那句话,你能不能对我解释一番?”
香月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之所有紧张是因为不知道唐伟诚要她说得什么;知道是白天在织锦行和红锦所说的玩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也没有对唐伟诚因为她和红锦开个玩笑而质问她生出不快来。
“二哥,你指得哪一句啊?我和红锦姐姐说了那么多话,哪里记得是哪一句?”她抬起头看一眼唐伟诚:“我和红锦姐姐玩笑惯了的,她不会生气的。”最后一句是解释。
唐伟诚看看她,收回目光注视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你的红锦姐姐是不会生气。”他的脸背着灯光,让人看不到脸上的神色:“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想问个清楚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糊涂着来的,香月。”
他修长的手指在茶盏上轻轻一敲:“你不记得是哪一句话吗?你想一想我进去前你说过些什么?总会想起来的。”
香月偏着头想了好一阵子:“二哥,你就饶过我吧,倒底我说得哪一句话让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唐伟诚很郑重的重复了一次:“你再想一想。”虽然他想问出个究竟来,可是有些话还真是不好直接开口,因为香月是女子啊。
香月嘟起嘴巴来:“二哥,你倒底说不说?”她双手一撑站起来:“我坐着都要睡着了,你再不说我要回房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说着话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唐伟诚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看香月,然后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他手中的茶盏。
可是香月却慢慢的坐了回去,她真没有胆量出去;看看对面的唐伟诚,她暗自生闷气,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怕唐伟诚的,原来她可是真得不怕他。
“真得想不起来?”唐伟诚再次开口。
香月用力点头,恳求的看着他:“二哥,我求求你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是真得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们明天请红锦姐姐来,说不定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想出来了。”她是想用红锦做挡箭牌,因为她怕唐伟诚,可是唐伟诚绝不会在她的红锦姐姐面前拉长了脸。
唐伟诚看她一眼:“我进去时,听你红锦姐姐和你开玩笑说‘这个铺子说是三个东家,可是却没有一个东家常来的,幸亏现在有你这个老板娘,不然吕掌柜更辛苦了’,你是怎么答的?”他对当时红锦和香月的对话记得清清楚楚,只字不差。
说完话他又收回目光,继续欣赏他手中的茶盏。
香月经他一提醒就想了起来,顺口答道:“我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因为我和二哥只是有婚约并没有成亲,所以当时很害羞就回了一句‘姐姐乱说什么,人家还是姑娘呢’。”她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错儿。
唐伟诚轻轻的点头:“嗯。”却没有下文,只是盯着杯子瞧个不停;可是他的手指关节有些许的泛白,表明他现在握茶盏握得比较用力。
香月看看他的手咽了一口口水:“二哥,我和红锦姐姐的话也没有什么吧?”她再细细的想一想,的确没有什么啊。
唐伟诚用极轻的声音道:“你的原话是‘姐姐,什么老板娘?人家、人家还是姑娘呢’,你接得话很急,话说得极为自然肯定。”
“啊。怎么了?”香月听得更加糊涂:“我们没有说错什么啊。”
唐伟诚抬头看向香月:“香月,你是不是忘掉了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他问得极为郑重,眼睛盯在香月的脸上眨也不眨。
香月因此也很努力的回想,可是她依然不知道那么两句玩笑话里忘掉了什么事情:“二哥,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不好?我真得很困了,你相信不相信我和你说着话就能睡着?”她看着眼前的唐伟诚,心中生出了惧意,真正的惧意,不是刚刚的那种些许的紧张和怕——刚刚的唐伟诚虽然让她有压力,但是不会伤害她。
现在的唐伟诚让她感觉,只要她的一句话说错了,他说不定会把她自屋里狠狠的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