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彩吃痛,又见帘外似乎有人影闪过,不由大为恼恨,扒住戚夫人手使劲摔下,恨道:“妇人之见!何至于如此!他何家区区一个商户,就算是有几个钱,识得几个权贵,又算得什么!怎比得我三代簪缨之家?他若是乖乖伏小认输,我便罢了!若是要和我对着干……我必叫他好看!你少一天淫妇淫妇地挂嘴上,当心祸从口出!她真想进这个门,是你我挡得住?你无非就是怕她身份高,失了你婆婆威风罢了!”
戚夫人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待要将从前事情扯出来说,刘承彩已经抛了她自出去了。见刘承彩走得头也不回,她心下又有些着慌,又松不下脸叫人去看刘承彩到底去了哪里。直到留刘畅院子里盯着刘畅朱嬷嬷着人来说是去了刘畅院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念娇儿上来伺候,她就怎么看都不顺眼,盘算着是不是要将念娇儿打出去。
正自盘算间,就听外面来报:“舅夫人来了。”却是她娘家兄弟媳妇裴夫人来访。戚夫人正心烦意乱间,就有些毛毛躁躁,烦道:“天都要黑了,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却又不能不见,只能是任着念娇儿伺候好衣服饰,方才懒懒地迎了出去。
裴夫人年轻,不过三十六七岁,上插着金镶玉蜻蜓结条钗,系着五彩印花八幅罗裙,披着天青色烫金披帛,踏着一双金丝百合履,满面春风地走进来,笑道:“阿姐,我前两日就要过来,偏事儿多,来不着。今日好容易有了空,赶紧跑过来寻你。”
戚夫人淡淡地请她坐下,先问了家里人好,方问起她来意。
裴夫人见戚夫人懒懒,明显是不高兴,倒不忙说自己事,关心地道:“可是天儿太热了,身上不舒爽?您别太操心了,儿子儿媳妇别太惯着。”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来戚夫人鼻孔就差点往外喷火,哼了一声,道:“别说那个!说起我就来气!”
裴夫人惊讶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说给我听,我去帮您出气!”何家从刘家搬东西那么大动静,早就从坊间传到官署里去了,她其实是知道。只是她今日来这件事,就得装着不知道引出戚夫人话来才好。
戚夫人说起当日情形来犹自气得抖:“那何家当真是粗鄙之人,一家子都目中无人,全无半点教养……”
裴夫人静静地听她说完,方道:“我听二娘说,那日子舒和人动了手,就是演了舞马,似乎也是他们何家什么人?”
戚夫人恨道:“可不是!是那病秧子短命鬼远房表哥,就是宁王府长史家那个不做官偏跑去做买卖崽子李行之!生得没有头脑,被病秧子挑唆两句就动了手!今日又险些动了刀剑,老天要保佑,叫他一个个莫落到我手里!”
裴夫人陪着她说了一歇狠话,方佯作不意地道:“我听大郎说,端午节,皇后娘娘寿诞之日,宁王府要敬献两匹舞马给娘娘贺寿,届时会勤政楼前献舞。不知你和姐夫可听说这事儿了?”
戚夫人不由一滞,皇后育有两个皇子,长子封了太子,才薨了不过两年多。皇后娘娘伤心得很,圣上为了让她排解忧思,这才趁着这个机会特意下旨命百地献艺。先太子薨了两年多,贤明有才成年皇子一大串,却仍未另立太子,可见是圣眷深厚。而这宁王,不巧正是皇后幼子。
想到此,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骂道:“难怪得李行之有恃无恐!何家如此目中无人!原来是靠上好靠山了也!”
裴夫人垂头不语,人家李家做宁王府长史,又不是一天两天事儿了。她怎么现才回过味来?难道真是享福享多了,人变傻了?
戚夫人想了片刻,却又笑了起来:“我才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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