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嘉善!”袁氏苦苦地哀求程许,“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考不中庶吉士,就不能进翰林院,不能在六部观政,就算你再有本事,就算你再厉害,你也不可能做到大学士。就像你四叔父,那样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最终还不是只能在都察院里干着,最终做个正二品的左右都督史就到了顶了。你可不能犯那他那样的糊涂啊!”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程许在心里暗暗地道。
有温柔可人的妻子,有聪明伶俐的儿子,天下间还比这更好的事吗?
程许不为所动。
袁氏看着他这副漠然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程许求她:“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您就别管了!”
“你这是在嫌弃我管了你?”袁氏睁大了眼睛,看着儿子的表情既悲伤又震惊。“可如如果没有我,你有今天吗?你刚会开口说话,我就开始告诉你认字。你刚刚会拿筷子,我就告诉你写字。你考府试的时候,我守在门外等你出来;你考乡试的时候,我千里迢迢地从京城给您弄来时文。可你倒好。因为一个周少瑾就给脸色我看,和我置气、疏远我,结果呢?好好一个三元及第被你给弄没了不说,居然还要外放?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是,你是不是现在还想着那个周少瑾……”
“娘!您闹够了没有!”程许面有薄怒,“您说我就说我,提别人做什么?大家好好的各过各的日子。您这样说有意思吗?您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
他的话激怒了袁氏。
“好啊!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她!”她自周少瑾嫁给了程池之后就一直压在心底的怒气如火山般地暴了,她恨恨地道,“难怪你不听我的话?难怪你要恨着我?原来都是为了她!今天我们母子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从前到尾,我就没有打算让周少瑾做我儿媳妇,我当初之所以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地参加乡试,我就如你的心愿帮你娶了周少瑾。那也不过是为了稳着你,让你好好考乡试罢了。她那克父克母的女子。想也别想做我的媳妇……”
程许想到小时候自己摔了一跌被母亲温柔地抱在怀里哄着的情景,想到母亲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看他描红的情景,想到半夜醒来母亲在灯下给批改功课的情景……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当初他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想过去质问母亲。可正如祖母说的,事已至此,他要是再闹腾下去,只会让程闵两家反目,让周少瑾难做人。何况这件事认真地说起来全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自以为是,要不是他没有勇气,他和周少瑾之间又怎会水火不容呢?
可他没有想到,母亲这样说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像被刀剜了般的痛。
“娘,您别说了!”程许脸色苍白地道,“您这是要让程家清誉扫地吗?您这是要逼死我吗?您这是想让言官弹劾父亲吗?您是不是觉得让满大街地都传着这件事才顺了您的心意?”
袁氏欲言又止。
闵葭则神色惊恐地转身拉了自己的乳娘就急急地出了正院,在屋后的石榴树下站定才两腿一软,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原来……袁氏骗了程许,一面说只要程许能考上举人就帮他去求娶周少瑾,一面却派了人去福建闵家求亲!
她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不知道是羞愤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
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不仅害了她,还害了周少瑾,害了程许!
如果不是因为袁氏身边服侍的人都不敢近身,请了她去看看能不能帮着劝和两句,她恐怕这辈子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就碰到了这样一个婆婆?
闵葭心慌意乱,半晌才平静下来,一平静下来就反复认真地叮嘱她的乳娘:“这种事你可不能透了半句口风,不然程家完了,大爷完了,我们也跟着完了!”
侄儿和婶婶有……暧,昧……搁在谁家也担不起这样的丑闻!
她的乳娘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忙誓道:“若我透出一个音去,叫我天打五雷轰,全家都不得好死!”
闵葭这才心中一定。
顿时有些同情起程许来。
摊上这么一个娘,再好的前程也要败光了!
她开始还气恼着程许不懂事,所以丫鬟婆子去请她的时候她还真准备去劝的。如今看来,外放也好,免得被她这个不着调的婆婆给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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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