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辉洒落,一轮红日悬挂在天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不绝于耳。地上的草木挂了一层个露水,原本是忙碌的早晨,广州知府府邸寂静无声。
庭院不如往日收拾得干净,在不大的庭院里,一道墨绿的身影奔跑跳跃,她给寂静沉重的府邸增添了一抹生机。
在屋中窗前矗立着一名眼睛哭得红肿,身材消瘦的女子,淡粉白的唇瓣干裂着道道血痕,她髻散乱且衣衫褶皱,女子将手掌按在了玻璃上,喃喃自语:“她怎么能?怎么能不顾四少爷?”
院子里跑步做晨练的人是丁柔,而屋子里哀伤得女子是尹承善的生母。昨日总督衙门派人来让丁柔去义庄,可丁柔却拒绝了,她被丁柔算是软禁在后院不知晓此时,但用膳的时候,她听小丫头嘴快的说了此事,以死相逼见将丁柔叫来,丁柔不去给四少爷烧纸,她去。
丁柔也没给她讲多余的道理,让雅菊将她挪到自己〖房〗中,丁柔亲自看着谁还会嘴快。清早丁柔在院子里跑步的声音惊呆了又是一夜流泪到天明的姨娘,从丁柔身上丝毫看不出守寡的意思。
“给四奶奶说,四少爷去了,她还想四少爷不得安生?”
她着实不忍四少爷尸骨未寒,明媒正娶的夫人就这般的轻狂无情。
雅菊说道:“四奶奶是要办大事去的,没有精神怎么能成?您别多心了,四奶奶比谁都在意四少爷,她不见难过也许四少爷没死,您日复一日的啼哭,一旦哭坏了身子,四少爷无恙的回来了。您却见不到他,您一定会很后悔的。”
“做大事?她还想怎么折腾?总督衙门的人都敢打。胆子也太大了些。”姨娘眼里满是凄苦。“我也不想承认四少爷出事了,总督大人给了确实死讯,她不信四少爷就能活过来?她是给她自己找后路。”
“四奶奶并非您说的。”雅菊淡淡的反驳“四少爷出事。四奶奶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日里在书房看书。或者约束下人,没有四奶奶的铁腕,知府府邸早就被人抄了。府里也会乱成一团。您啼哭不休,哀伤不止,焉知晓四奶奶不难过?奴婢记得她曾说过,眼泪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与其懦弱的怨天尤人,不如奋起没准能拼出一条血路。”
“我忘了你是她的人。当然会为她说话了,四奶奶的厉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再胆大的事儿她都敢做,就连圣明的陛下都敢蒙蔽。”
“您说得奴婢不懂,奴婢只清楚一点被四奶奶的护着的人过得会很好。奴婢原先并不在四奶奶身边,是太太将奴婢给的六小姐,当时六小姐刚回府里去,所有人劝着奴婢紧跟着太太,但奴婢看六小姐真心对岚心妹妹好,奴婢也想要这样的主子。”
雅菊眼里滑过一丝敬佩“四奶奶走到今日绝不容易,她绝对不是无情之人。奴婢即便不知晓四奶奶的打算,然您在悲伤的时候,四奶奶对抗往四少爷身上继续泼脏水的同僚,您整日的不睡觉哭泣,四奶奶给京城去了书信,她在书房里翻书看,您食不下咽,四奶奶为了不耽搁功夫,又有体力看书,啃着馒头,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忘了照料您。”
“不怕您生气,奴婢从未见过六小姐对谁如此在意过,您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她,她一样没短到您,让厨房变着法子给你做菜,虽然你不曾用过,总不能否认四奶奶对您的心意。”
姨娘嘴唇甘动弹,嗓子不出声音,雅菊说:“奴婢真真是羡慕您,不是谁都有机会做妾了还可有诰命,您总说四奶奶阴狠,但她对得不都是外人?想让她不好过的人?如果她真是无情的话,说句不中听的,姨娘怕是还在京城挣扎,在太太跟前立规矩,奴婢年岁不大,没看谁不喜欢享受喜欢受委屈的。”
姨娘更觉得羞愧,不由得带了一分恼羞成怒“你知晓什么?她...她是做给旁人看的,如果她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没有一人为她说一句好话。”
“您又想错了,就奴婢知晓四少爷出事,很许多人都想着帮四奶奶,然都被她给组阻止了,四奶奶对几位姑奶奶好,她们也不会忘了四奶奶的好。总督大人能给四奶奶这么长平安日子过,没有再有什么人欺负上门,四奶奶说总督夫人的恩情她记下了。奴婢认识的字懂得道理都是四奶奶教的,知恩图报这几个字奴婢一直记在心上。”
“我...我...”
“您真应该好好想想,多看看四奶奶,她并非您所害怕得那样,只要您不伤害她,她绝不会伤及无辜,或者狭私报复。不是奴婢多嘴,如果四奶奶想害您,您有还手的余地吗?您想想在京城的太太,她是如何被四奶奶弄得没了脾气?因为您是四少爷的生母,四奶奶一让再让,怀疑小红也顾忌您的面子收下,您怎么没看看四奶奶身边哪一个不是家生子?哪一个不是跟了她很久且忠心耿耿的?”
姨娘无力的坐下,雅菊咬了咬嘴唇“您想过平稳富贵的日子,别再同四奶奶拧着了,她如今对您是失望,可也不会不孝顺您,过了这一阵子,也许您会同她更亲昵,四奶奶外冷内热,是个软心肠的。”
“看看,想想再说。”姨娘眼睛痛苦的阖上,四少爷如果去了,她活着也怪没意思的,何必再去想四奶奶是好是坏?
丁柔慢跑了小半个时辰,进屋后泡了个热水澡,让岚心绞干净头,丁柔帅气的说:“梳个简单点的,我今日要出门。”
“四奶奶?”
丁柔捏了捏岚心的脸颊,笑容在她脸上重新绽放“小丫头,我也该重新出山了,最好弄个男子的髻,活动起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