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帝坐于高位的龙椅上,面前两头翘起的玄色书案上放着打开的奏折,清正藏锋的字体,见惯了好字的文熙帝也有不由暗叫一声好,文熙帝好文章,好书法,由此才会有文华殿的讲经。
文熙帝落在奏折主人尹承善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的欣赏,太祖皇帝曾经有过命令,官员程奏给皇帝的奏折必须用方正的宋体字,由此官员大多专心于练习宋体。
尹承善不仅宋体写得好,还会多种的字体,着实让文熙帝意外,在文华殿献上折子,说明他并非单纯是朝廷命官,还有一个身份儒生...在诸多穿着官服之间的尹承善格外的显眼,一袭儒衫儒雅清俊,文熙帝对尹承善多了几分的亲近。
“唐乱于拥兵自重的节度使,礼法上乱于天之骄女的骄奢淫逸,至使礼乐崩坏,公主张狂时,不尊妇道,不敬夫君,不守为妻之道,且蓄养面,乾坤颠倒,阴阳不协,干涉朝政欲行女帝之道,如此唐焉能不败?”
老大人们一个个对女子参与政事深恶痛绝,往常顾忌着安国夫人,如今安国夫人卸甲归田,在王府含饴弄孙,他们自是畅所欲言了,况且在文华殿无论他们说得对于错,文熙帝都不会怪罪他们,这是相对言论自由开放的地方。
文熙帝作势认真倾听,老大人们满口的之乎者也,引经据典...尹承善沉默的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睑,等他们说古说得差不多时,尹承善缓缓的起身,面向文熙帝跪坐,”陛下。”
文熙帝仿佛一下子来得兴致,双手放在了书案上,“尹卿,讲。”
文熙帝经历过太祖皇后。又视安国夫人为最信任的人,对安国夫人委以重任,在对待才学惊艳的女子上,文熙帝看得更远。很少认为这样的女子是不守妇道,牝鸡司晨。
太祖皇后故去,安国夫人逐渐淡出朝堂,文熙帝再难找到让他心折的杰出女子,他确信尹承善的想法一定会有别于旁人,如此才不负他看重提拔他。泯于众人,人云亦云的话。尹承善便不是他钦点寄予厚望的辅之才。
尹承善猜到几分文熙帝的心思,师承宝亲王,太祖皇后的事迹他如雷贯耳,当初为了研究能影响文熙帝的人,他仔细的看过安国夫人的生平,想过如何捏住信阳王府的软肋,如果与信阳王为敌的话...他后来知晓知己好友是信阳王,尹承善并没放松过对安国夫人的试探。只是他目的改变了,如今是保护下信阳王府。
随后他娶妻丁柔,尹承善从没小看过他的妻子。也因为信任她,尹承善才会放手利用一切...因为他知晓丁柔并非寻常的女子,她同安国夫人是一类人,他可以放心将身后交给她。
只是经过昨晚,尹承善记得丁柔喜极而泣的眼泪,原来再出色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维护,他得身体力行的维护保护,当她倦怠时有个安稳栖息之地。
“臣赞同诸位大人的说辞,但臣以为...”
尹承善扬起脑袋,一改在朝堂上的内敛。此时的他有儒生的狂放之姿态,有鹰击长空之心,“臣以为有些女子不安于相夫教子,不安于内宅宫闱可行。前有辅佐先帝开国立业的太祖皇后,后有镇守北疆数十年,远征北元的安国夫人。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当受世人推崇。”
“若照你这么说,前朝公主干涉朝政,骄奢淫逸有违伦常就可以当做看不见?”
“就是啊,蓄养面的女子将丈夫至于何地?”
“尹大人说得得两位是凤毛菱角的女中豪杰,然有太多的女不懂得自知自醒,才疏学浅,张扬任性,若是让这样的女子出入朝堂天下危矣,女子主政乃祸患根源。”
尹承善挺直了腰背,“先诸位大人忽视了一点,如太祖皇后安国夫人确实凤毛麟角,但她们身上有一共同特质。”
“尹大人是不是说她们是师徒。”
带有浓浓嘲讽的声音从旁边人口中传出,尹承善眼角余光扫过说话的人,是他啊,杨和不屑于之交战的今科状元,他是将自己当成踏脚石了,可笑之极,这辈子只有自己踩别人,断不会被一徒有其表的人当做杨名的踏脚石。
“世人皆知她们是师徒,你还用当面同我说起?状元郎好不容易现这点,不代表旁人不知。”
尹承善的话引来文华殿的人哈哈大笑,文熙帝也笑着摇头,锋芒毕露,意气用事。这孩子性子也是个烈性不受委屈的。
文华殿中的学者,状元少,大多是进士及第,俗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中争胜之心也不少,遥想当年科举一招落败,但谁都不会想着直到今日才学上还不如当年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