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看怔了,靳夫人虽然不是头次见,但是也在心里暗赞起来。
余氏看见李夫人傻了吧叽的模样,心下舒坦极了,她使了个眼色给齐如绣,说道:“有客人在,怎么也不进来见个礼?”
齐如绣遂道:“谨遵母亲吩咐。”
府里只有两位姑娘,这衣饰普通的女子既是余氏的女儿,那另一位则应该是……
李夫人心下正跳得慌,齐如绣已经与谢琬进到屋里来了。
谢琬到了这会儿,再退回去就显得矫情了。也就听任齐如绣摆布,端端正正朝靳夫人行了礼,然后又朝李夫人行礼。全程目不斜视,竟是连余光都没撩到李夫人脸上半分。
李夫人仔细地打量她,只见近看下来她妆容其实并不浓,之所以这般出众实则是她五官底子太好,再一看她举止仪态无懈可击,便就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这位姑娘是?”
靳夫人笑吟吟说道:“这位就是琬姑娘。”
李夫人纵然早想到了这个可能,心里也还是不信,因为听说谢琬是个丧妇之女,而且也没有什么人专门负责她的教养,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得体的打扮端庄的举止?可是如今靳夫人亲口这么说,那是再也假不了了!
一个年幼失怙的女子竟然能够出落得这样出尘脱俗?
她的心瞬间就像被风吹落地的冰凌,哗地一声也碎了!
被她放弃过的谢琬,居然是如此出色的一个人物?
李夫人恍然间明白余氏的怒气是来自哪儿了,也明白靳夫人是如何会把她送到这里来听余氏斥骂的了,原来靳夫人当初对谢琬的描述竟然没有半丝失实之处,而甚至可以说,她当时还并没有把谢琬的好处完全地描述出来。
李夫人觉得,这禧福堂的椅子,她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她站起来,面红耳赤地道:“打扰了夫人,这就告辞。”
说着,已连靳夫人也顾不上等,已经快步出了门去。
这里谢琬连忙也吐了口气,跑回去卸了妆。
堂下余氏禁不住朝齐如绣瞪了眼,“没规矩!”
靳夫人忙笑道:“我倒觉得大姑娘做的好!不让她亲眼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
余氏噗哧笑起来:“您再这样惯着她,回头更要无法无天了。”
这里二人说了几句,自又把这事且给揭了过去,然后议论起先前未决的事情来。
而四叶胡同这边王氏正在歇午觉,忽然谢棋把她唤醒。
“老太太,您派出去盯着枫树胡同的人回来了。”谢棋轻声地道。
王氏一骨碌爬起来,“打听到什么了?”
谢棋看了眼外头,先回到门口把门给关了,才又转回来道:“原先跟谢葳订过亲的李夫人刚才跟靳夫人去了枫树胡同,原来是想跟谢琬求亲,结果被齐嵩的夫人骂得面红耳赤出了来。”
王氏道:“李家又跟谢琬求亲?她不知道谢琬跟谢葳是姐妹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谢棋道,“李固在沈阁老手下当差,原先两边没争得这么水火不容时,李固原想攀上三叔得点便宜,谁知道后来为着内阁的事如今沈阁老和季阁老已经打了擂台,李固当然就什么好处也落不着了。如今不是见着四叶胡同跟魏阁老交好,便又想来走魏阁老的关系么!”
王氏低头想了阵,抬头道:“李夫人在枫树胡同受了气,这么说,肯定是恨上枫树胡同了?”
“那可说不准。”谢棋撩裙在床沿坐下,说道:“若是从前,是肯定恨上的。可如今人家是这样的处境,又是自己求上门来的,那就不好说了。”
王氏唔了声,点点头,沉思起来。
李家跟谢琬有了嫌隙,这当然可以拿来利用利用,可是眼下不还是对拿谢琬来对付谢葳的计划没有什么用处吗?
她眼下得想办法改变下自己的处境和地位,然后才能提向谢琬报复的事,要不然本来在府里就没什么说话的地方,再要去针对谢琬,岂非就更加显得没有底气?
想到这里,她又躺了回去,说道:“再让人去盯着,李家且不管她。”
“老太太!”谢棋连忙道,“李家怎么可以先不管她?就算不能借他们把谢琬哄过来,我们也要从中做点什么,激化谢琬和谢葳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啊!要不然就算到时候谢琬过来了,两个人斗不起来怎么办?”
王氏一想也是,便说道:“那你想怎么做?”
谢棋挨着她坐下,说道:“让李夫人再次跟谢琬议婚。而且是当着许多外人的面。接替自己的姐姐再被李家提亲,这样谢琬也算是丢了脸了。然后谢葳这做姐姐的被李家退了婚,而李家转头就去跟谢琬求亲,谢葳能咽得下这口气?”
王氏讷然,“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