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可是十分严重的,一般的大家族,但凡有家长能够做起主的,大部分都不会允许儿孙们出现这种事。一旦被人传出了宠妾灭妻的风言风语,就是对男人的名声也是有很大损伤,除非权势薰天没人敢提,不然,人们的唾沫星子可也就够受的。
男人尚且如此,可以知道,若是那妾侍之类存了这样的心思,被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因此肖姨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就有这心思,也绝不敢让人知晓,因忙高声道:“姑娘可是要妾身死无葬身之地么?这样的罪名,妾身怎么担待得起?”
“你知道自己担待不起就好。”
纤碧的目光澄澈中隐藏锋利,肖姨娘被她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虚,似乎自己那点小算盘都被识破了。
她又恨又气,暗道自己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因正要再哭一场诉诉委屈,就听宁纤碧的语气又平和下来,淡然道:“我也盼着姨娘什么心思都没有,只一心服饰太太和老爷。宛儿今日冲撞了你,我让她给你跪下磕头认错,只是姨娘记着,伯爵府从来待下人都是和善宽厚,没有因为这一点事情就用这种手段惩罚丫头们的道理。我倒是有些奇怪,莫非威远侯府都是这样儿的?所以姨娘才学了过来?不过姨娘也应该知道,你如今是伯爵府的人了,所谓入乡随俗,这有什么从前的习惯,倒还是改一改的好。”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那些在暗中听着的丫头们只恨不得给自家姑娘鼓鼓掌喝几声彩才好。难得这几句话真是暖人心,又打击了那肖姨娘的嚣张气焰,太快活了。
就连宛儿,这会儿嘴角边都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不过稍纵即逝,紧接着她便走到肖姨娘面前,跪下脆生生道:“奴婢给姨娘认错赔罪,是奴婢的眼神儿不好,没看见姨娘过来,下次奴婢一定瞪大眼睛,免得再得罪了姨娘。”说完磕了一个头下去。
肖姨娘恨得咬牙,知道今天这一出戏自己算是败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有这样心肠和词锋,几句话,便将可以好好闹一场的大事化解的了无痕迹。
她有心就让宛儿给自己磕十个八个头,挽回一点面子。却不料宁纤碧见宛儿磕了三个头后,竟自作主张道:“好了,起来吧,日后这就是个教训,看你做事还敢不敢毛手毛脚的,以为人人都是太太和兰姨娘那好性儿吗?”
宛儿低头应是。肖姨娘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冰冷了,却听宁纤碧又轻声道:“我刚刚和姨娘说的话,姨娘想来是听明白了吧?三房里不许有这些残忍手段。今日念在姨娘是初犯,我便不和爹爹说,日后该怎么做,姨娘心里也该有数。”
她说完,微微扬起头来,声调也略微放高了一些,银铃般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一字一字道:“都听明白了吗?今天的事,不许说到老爷太太和兰姨娘的面前,若让我知道有谁多嘴多舌,别怪我不讲情面,这白芍院用不起如此伶俐的奴才。”
那些暗中隐着的丫头们心中一凛,虽不敢高声应是,但也是在暗中默默点头,只是大家心里都有些奇怪,暗道为什么姑娘不敢和让我们和老爷太太说呢?正经该说出来,到时候趁热打铁,再煞一煞肖姨娘的气焰才对啊。
不但丫头们这样想,就连肖姨娘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注目看向宁纤碧,她心中只觉雪亮一片,连刚刚被打压的不快都忘了,暗道我就说你一个女孩儿,怎么这样刚强?原来却是不敢让老爷知道,甚至连你母亲都不敢让知道呢。也是,有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亲娘老子,心里也担忧吧,如此名声一旦传了出去,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想到这里,她便只是抽抽噎噎的哭,似是万念俱灰的惨笑道:“是了,我如今竟成了初犯,竟成了犯人,我知道自己在姑娘眼里不算什么,只我好歹也是老爷的屋里人,姑娘就这样对我,怎不由得人心灰……”一边说着,便转身回了屋里。
宁纤碧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慢慢浮起一丝微笑,暗道很好,你现在想来已经开始算计着怎么在父亲面前告状了吧?这的确很好,就让你慢慢的自己把原形都露在父亲面前吧。父亲虽是君子,但你若是历练久了,道行高深,未必就不能将他迷住,倒不如趁如今你还没修炼到家,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尾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