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卑鄙无耻,卑鄙无耻……”赵诚磕头如捣蒜地求饶着。也难怪,总归不是所有人都像廖立、魏虎那般硬气,再者,枯羊所故意提出的太平军对付叛徒的刑法,也远远超过了赵诚能够承受的范围。
“我杀了你!”越看越怒的徐常猛地抽出宝剑来。似乎想斩了赵诚,却被王威伸手拦住。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若是不介意,请枯羊大帅与徐常将军将这小人交给末将……”王威说这话的时候虎目中闪耀着渗人的寒芒,只看得赵诚面如土色。
而相比徐常与王威,枯羊的神态显然镇定地多,毕竟魏虎死时他已泄过一回。
“王威,你暂且将这厮收监,我等没有空暇来理会他!——当务之急,是阻止城内金陵军与牛渚军自相残杀!”
王威闻言面色一正。连忙抱拳领命。旋即,他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地上主帅魏虎的遗体。
“大帅……大帅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么?”说话间。王威偷眼观瞧枯羊的神色。
似乎是看穿了王威的心思。枯羊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阿虎……魏虎在临死前已将你金陵军托付于我,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
被枯羊猜到心思的王威顿时面红耳赤。在思忖了一下后,忽然咬了咬牙,叩地抱拳说道,“末将愿听从枯羊大帅调遣!”
旁边,徐常闻言愣了愣,因为他从王威的话意推断,后者似乎是想要改投他家主帅……
因祸得福?反过来收编了金陵军?
这个让徐常倍感意外的想法仅仅只在他脑袋停留了一下,就被他抛之脑后,毕竟这种话若是说话来,非但王威会大怒,就连枯羊多半也会训斥他。
“徐常,王威听命!”缓缓站起身来,枯羊沉声说道,“王威,你即刻以我的名义通告全军,勒令金陵军与牛渚军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无谓的自相残杀;徐常,你即刻前往西城门,将本帅已脱困以及本帅下达的命令告知,叫其戒备是否有周军趁虚而入!——依我看来,我姐夫谢安麾下兵卒距此金陵恐怕不过十余里,若得知金陵城内变故,多半会叫麾下大将率军趁虚而入!眼下,牛渚军与金陵军就算是绑在一块,亦非周兵对手,切不可叫周兵攻入城内……”
徐常闻言一愣,毕竟据他所知,眼前这位在与其姐夫谢安的约定中败北的自家大帅,按理来说应该遵照之前与其姐夫的约定,举兵投诚于周国。甚至于,就连他们三将也正是因此而听从了卫庄的奸计阴谋,打算在救出枯羊后尽数投靠周军,却没想到枯羊却丝毫没有要投靠周军的意思。
[大帅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常心下好是纳闷,但是却又不敢多说,只好与王威一同领命而去。
枯羊究竟想做些什么?或许就连枯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按照之前与姐夫谢安的约定,他枯羊应该认赌服输,举兵投诚于周军才对,但是,眼睁睁看着好兄弟魏虎在自己怀中咽气的枯羊,怎么也不敢抱以投靠周军的这个想法。
因为他这条命乃魏虎舍命所救,而魏虎生前对太平军、对伍衡忠心耿耿,尽管魏虎临死前不曾留下半句遗言,但是……
[若是我举兵投诚于我姐夫,想必你在地下也会感到寒心的吧……阿虎?]
抬起头望了一眼夜色,枯羊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就连他也感觉迷茫了,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件事他是绝对不会迷茫的!
[在考虑日后之前,且容兄弟我杀了那卫庄,以慰你在天之灵!——等着我,阿虎,我会将卫庄的级取来祭奠你!]
想到这里,枯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厉声喝道,“牛渚军、金陵军听令,随我诛杀叛徒卫庄,无论生死!”
牛渚军自是听从自家大帅命令行事,而金陵军士卒显得犹豫一些,不过,因为方才的话他们也听在耳中,明白他们之所以会与兄弟兵马、即牛渚军自相残杀,全因为卫庄在背后挑拨是非,因此,众金陵军士卒倒也甘心听从枯羊的命令。
于是乎,枯羊在留下一拨人守卫魏虎的遗体后,带着众多混编的士卒满城寻找卫庄,看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仿佛要将卫庄碎尸万段。
但遗憾的是。这边所生的事,早已有侥幸逃脱的卫庄军士卒将其报之主帅卫庄,包括其军将军赵诚已被枯羊扣下一事。
“什么?枯羊没死?——非但没死,还接管了金陵军的兵权?”
一刻光景后,当卫庄从那几名士卒口中得知生在城守府的变故后,一脸惊愕,诧异地无以复加。毕竟据那几名士卒所说,救枯羊逃离火海的并非其他人,正是被他一剑刺穿了胸口的魏虎。
一个明明已奄奄一息的半死之人,非但坚持着走完了长达一两里的地。并且冲入火海将枯羊给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卫庄难以相信。毕竟当时的魏虎连站立都成问题,很难想象此人竟然有这种意志力。
不得不说,卫庄小看了魏虎的意志力。
[该死的!早知如此,便将其头颅砍下来!]
卫庄心中懊悔不已。本想叫魏虎在临死前受尽痛苦。天知道那家伙哪里来这么强大的意志力。以至于眼下反而是他卫庄被逼到了绝对不利的位置。
[此地不宜久留……]
卫庄的心中萌生了撤退的想法,毕竟若是待枯羊赶到,向牛渚军与金陵军解释其中的一切。化解了两军的敌视,那么两军间眼下的矛盾与仇恨,都会转移到他卫庄身上来,谁叫是他卫庄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呢?
要知道,如果枯羊与魏虎一同死去的话,那么他卫庄自然可以站出来,以和事老的身份化解两军的恩怨,并想办法将两军收归囊中。然而眼下枯羊未死,自然而然,那等好事也就轮不到他卫庄了,毕竟枯羊要比他更有说服力。
[功亏一篑……真是激气!]
心中懊恼的卫庄当即抽身退却,想在枯羊找到他之前逃离金陵。
忽然,卫庄的脚步停住了,因为在他面前的街口,策马立着一位他非常眼熟的将领。
“好巧啊……左方天将,卫庄!”来将的眼眸中闪过浓浓杀机。
而与此同时,四周传来了牛渚军与金陵军士卒惊慌失措的喊声。
“周军……周军杀入城了!”
耳内充斥着牛渚军与金陵军士卒惊慌失措的喊声,卫庄咽了咽唾沫,脑门不由渗出几分冷汗。
[这个家伙为何会在这里?——冀州兵大将,廖立!]
如果对于枯羊卫庄仅仅只是害怕后者在聚拢牛渚军后对他不利,那么对于廖立,卫庄惊恐的则是廖立的本身实力。也难怪,毕竟就在前一阵,他险些就死在廖立手中。
[该死的!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将周兵放入城内……难道是牛渚军的王建?——必定是他!只有他在西城门……]
心中大骂王建之余,卫庄当即转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逃走。毕竟在前几日,廖立的实力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工夫,他来路方向不知何时竟也出现了一支周兵,领兵的周将正用他卫庄无法理解的敌意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毋庸置疑,周兵内除了廖立以外还如此憎恨卫庄的,恐怕也只有齐植生前在周军内所交不多的好友之一,原大梁军将领、现冀州兵参将,成央。
所谓因果报应,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卫庄在小巷内带人前后堵死了魏虎,这回轮到他卫庄被周兵两员大将所阻截。
[这下……麻烦了!]
眼瞅着廖立下马提剑缓缓向他走来,卫庄心中一片死灰。
以实力对抗,卫庄并不觉得自己会是廖立的对手,要知道自打那次交手过后,卫庄便意识到廖立无论在哪方面都强他一筹;至于突围……
卫庄很清楚,上次他之所以能从廖立手中逃脱,那是因为廖立当时不知被北方什么事物吸引了主意,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他拨马逃走。
眼下想想,这廖立或许就是察觉到了魏虎,那率兵去救援枯羊的魏虎。
单凭直觉竟能察觉到数里乃至十余里外的不对劲,这种匪夷所思的野性直觉,那可是作为一名武将所梦寐以求的,想不到,周军内就碰到一位。
[既然腹背受敌,那就……]
卫庄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街道两旁的民居楼阁,凭借不俗的武艺,他卫庄要攀上那些楼房逃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突然,卫庄眼中瞳孔一缩,因为他瞧见在街道两旁的木屋、楼房顶上,竟然站着一排排的黑衣刺客,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刃,目光冷淡地瞧着他。
为一人,身穿牛渚军士卒服饰,把玩着手中怪模怪样的兵刃。尽管身着牛渚军士卒的衣甲,但是此人带给卫庄的压力却甚至要比廖立更加强烈。
“要帮忙么,廖立将军?”
“多谢漠都尉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此人,亦是我廖立非杀不可之人!”
“哦,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