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又想想,如果自己封到北平、势力辐射九边……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朱高煦心里高兴不高兴,反而大伙儿都很喜悦。最近几个月内,还会有好几桩皇家的喜事。
三弟朱高燧要成婚,娶大将徐章之女;三妹、四妹分别嫁给西北大将宋晟的两个儿子;大哥要纳郭铭之庶长女郭嫣为皇太子次妃。
……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郭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忙碌准备的时候,寻思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唯一不完美之处、便是次妃身份。
除此之外所有的事,她都感到非常满意,仿佛要去天宫一般!作为女子中最命好的人,大概就要拥有这么多东西罢。那些随便就找个人嫁了的女子,不知能图个甚么。
太子已经搬到皇城春和宫去住,皇城今后也是郭嫣的家……相比之下,妹妹虽然是亲王正妃,却要去云南!
云南到京师几千里之遥,据说是个蛮夷之地,遍地是瘴气、以及凶残的土司。高煦那么坏一个人,果然没有好下场,妹妹便是跟着他做正妃也不会好过。想到这里,郭嫣感到一丝愧疚,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妹妹。
聘礼提前已送到郭府了。郭嫣的嫁妆是父亲操办的,虽比不上妹妹成亲时那么丰厚,但她并不在乎。皇家富有天下,她要去东宫,还缺锦衣玉食么?
郭嫣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因为贵为皇太子的良人正在皇城里等着她。
不惜用军粮赈济苦难的山东百姓,民间有“仁圣天子”之称的皇太子,深得世人的爱戴;满腹诗书的天家长子,连饱读诗书的大臣鸿儒也纷纷赞颂。
郭嫣一边在宫女丫鬟的服侍下精心装扮,一边时不时拿手帕遮掩嘴|儿,忍不住悄悄笑。
徐氏进屋来了,不断地唠叨着,几句没停过。等宫女奴婢们出去了,徐氏便悄悄叮嘱道:“嫣儿别多心,你妹妹出嫁时,我也是耳提面命告诫她。”
“嗯。”郭嫣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徐氏说的话,她大多没听进耳朵;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都是昏乎乎的,哪能沉得下心听徐氏那么多细碎的念叨哩?
徐氏却还在不停地小声说着话:“你妹妹说过的一句话,我那晚上都没睡着,想了半宿……可要当心太子妃张氏。你眼里别光瞧着太子,心里最该重视的,反而是太子妃,明白么?”
“知道了。”郭嫣轻声道。她没觉得自己在笑,但脸上一直都带着羞涩的微笑,泛着红红的光泽。
徐氏又开始老生常谈般地说起郭嫣的生母来,“我那妹妹人好,我和她起初确是不太对付,可后来大家姐妹在一起也相处融洽了。可惜她走得早,不然让你亲|娘来教你、怎么做妾,定然……”
刚说到这里,郭嫣不知怎地、恰好把这句话听进去了,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急忙忍住,才没脱口而出:是,我娘是做妾的命,我也是做妾的命!但我这不是妾,是皇太子次妃!
徐氏应该了注意到了郭嫣的异样,她已经收住了话,改口道:“不管怎样,嫣儿总是你爹的亲生女。我也答应过你娘,把你当自己生的女儿,一定要照看好你。”
“我知道娘对我好。”郭嫣又轻声道。
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说些不高兴的话。
徐氏一咬牙,又附耳到郭嫣耳际,悄悄说道:“为娘要说句讳言。你到东宫后,要记住前两日稳婆给你的册子、里面写的东西,趁太子觉得新鲜,你要早日诞下皇孙……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万岁之后,你起码不用殉葬。”
郭嫣只听到了前两句,顿时面红耳赤。
她轻轻点头,因为娘提到了那事儿,她便忍不住想象了一番,脑袋更晕,眼睛也迷离了。她仿佛看到一个英俊的尊贵男子,用修长白净的手指从她身上拂过,耳边还传来轻言细语的情话。
郭嫣感觉整个头都烫得很,想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话,却才回过神来,根本就是恍惚之间的幻觉。
及至上午,迎接太子次妃的仪仗到了。郭嫣听说按照礼制皇太子不能亲自来,不过也没甚么,反正她现在也看不到,头上已被红色凤纹头巾盖住。
在女执事的搀扶带引下,郭嫣上了凤轿,前往皇城。
轿子里还坐着一个女执事,所以郭嫣不好意思揭开头巾、去看外面的光景。
皇城的城墙、城楼,郭嫣以前是见过的,除了皇宫北面的御花园,其它地方就没去过了。外面传来人们的唱词和对答,她只能靠想,想着红墙后面的壮丽、富贵。
皇太子的居所,春和宫,光听名字就是阳光暖意、秀丽堂皇的地方。
只是可惜,这阵子不是下雨就是阴天,今天也并没有出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