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用手一指道:“瞿能叛军靠着大梅山东麓山区南下。尔等应加派斥候,时刻打探叛军动静,决不能放跑了这股人马!”
前锋武将拜道:“得令!”
次日大军继续向西南方面进军。越向西走,人烟便越少了,沿途已能看到一些身穿奇装异服的土人。
十月初七上午,陈大锤终于又在视线内看到了资水江面,此地正是资水往北凸起的地方。大军不渡资水,便先循江往北走,绕行之后再转向西南。
此地已位于宝庆府城西南一百余地。
何福中军的奏报越来越频繁,盖因西北面的瞿能军距离只有几十里了!而资水南岸接应的汉王叛军人马也愈靠近,斥候禀报,南面叛军的大量斥候马队,已在资水南岸徘徊!
……
洪熙元年(永乐六年)十月初七,宝庆府城方圆二百里之内,大明王朝各地的军队汇聚,双方至少已有七十多万人之众!
宝庆府城的西面数十里,有柳升军前锋约一万马队;再往北不到一百里,便是张辅的中军护卫四万多人。
柳升军九万多步骑,正位于宝庆府城北面约五十里。柳升军距离西南的何福部,只有一百多里,大约三四天行程;在附近还有从各军抽调的越两万骑兵在行进。
薛禄军近十万人、谭忠军四万多、陈懋军四万多,则位于宝庆府东北面数十里;三路大军位于柳升军东面。此四路人马东西展开,大致以一条自西北到东南方向的斜线部署,向西南方向平行推进……最多四五天行程,这些军队便能抵达何福军所在的位置。
十月初八中午,张辅中军依旧沿着山林之间的起伏的丘陵旷野行进。这时亲兵禀报,有两个自称何福部下的人要见他,但来人没有左副将军何福的印信文书。
张辅道:“收缴兵器,带上前来。”
早先张辅已不信任何福。张辅虽然不能解除何福的兵权,但作为湖广战场的主帅、他在部署人马时能有一些动作。张辅便在何福身边安排了一个他拉拢到的部将,作为监视何福举动的存在;当然何福身边并不止有张辅的人,都是正常情况。
果不出其然,两个军士带来了何福部将的书信。
张辅拆开来看,见上面写道:何福军前锋斥候营大将谈起,资水南面斥候多被平安军骑兵围|剿,未能探清敌情。何福以永州方向的暗哨,打探得到了消息。
暗哨?张辅顿时觉得这事不太可靠!
情势如此紧迫之时,张辅才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前思后想,直觉得眼皮直跳。
此时张辅尚存一丝希望,但很快从长沙府赶来的锦衣卫武将禀报了新的消息,让他彻底急了!
锦衣卫安插在永州府城的密探,渐渐摸清了汉王军的动静,昨天才禀报到长沙府的北镇抚司驻地;锦衣卫武将派人日夜兼程把消息送到了前方。
按照锦衣卫的消息,汉王军的动静、竟然与何福禀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锦衣卫的公文称,永州府城正北面、汉王军东路,在山林间的几条道路上烟雾蔽天、鼓声震天响,人马极众。而位于永州府城西北面、大阳川水(紫水河)北边的汉王军西路,人马也极多,至少不下十万!
张辅的目光盯着“烟雾蔽天、鼓声震天响”的描述,不得不作出判断:何福禀报的所谓“主力在东边”可能是佯动!
敌军故意暴露出来的行军动静,多半都是迷惑对手的佯动……这几乎是战场上的经验铁律。
“来人,写军令!”张辅刚喊完,又道,“笔墨侍候,本帅亲自写。调三个小队马兵准备!”
张辅勒马冲到大路旁边,一个侍卫立刻趴在了地上,另一个军士将纸铺到了那侍卫背上。张辅接过毛笔,奋笔疾书:军令左副将军何福,禁止继续向任何方向的叛军大队靠拢!放弃围堵瞿能叛军之方略。何福军应伺机向东回撤,避免在五天之内与叛军交战。”
张辅连写了三份军令,用印之后叫人漆封,分三路快马送去何福军中!
他想起了在新化县那边的往事,当他赶到军营、只看到了无法挽回的结果。张辅便临时决定道:“叫亲兵护卫马队离开中军,本帅要亲自赶往何福军中。”
部将劝道:“资水北岸已现有叛军马兵活动,大帅不必亲身涉险!”
张辅不听,说道:“吾意已决!”
方圆二百里的复杂地盘上,资水北岸又主要被官军控制了。张辅不相信能那么巧、自己恰好能被叛军马兵大队撞见!而小股马兵是奈何不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