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反的,起义军军阵上瞬间便乱了。骑射的箭矢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被裹挟而来的人、连弓箭齐射也扛不住,很快就开始溃散。
官军骑兵阵几乎毫不受影响,成群结队的马兵保持着队形,在阵前一面迂回一面驰射。轻骑过后,后面的大群骑兵提起了樱枪开始冲锋,马群像离弦之箭般冲锋而至,越冲越快。
铁骑几乎没有受到阻挡,很快便突入义军人群,洞穿其阵。城外平坦的大地上,双方兵马随之从北到南一边倾倒。浓烟弥漫的城外,此刻仿佛沸腾了。先前行动缓慢的起义军人群,也似乎变得灵活起来,毕竟四散逃奔都很卖命。
……奔袭昌乐县叛军的骑兵营中,那“王”字旗、正是定国公王斌的旗帜。王斌率领的骑兵,便是随驾北巡的京营精锐。京营马兵装备精良、赏赐丰厚,并且从伐罪之役起,便历经战阵,根本不是叛军可以抵挡的。叛军即便有十倍人数,恐怕也没有作用。
昌乐县城外的战役毫无悬念。第二天,快马便已将捷报、径直报入朱高煦的行辕。此时朱高煦以及剩下的护驾兵马,刚进入山东地面。
太监曹福在一间土屋里,当着君臣的面,把王斌的奏报念了一遍。
朱高煦的脸上无甚表情,他也没多少惊喜。内容大致是官军一击冲破叛军军阵,砍死了负隅顽抗的贼人,大多叛军流民弃械投降、官军俘获甚众。昌乐县官民开城迎接,称颂派兵援救的圣上云云。朱高煦留意到,王斌奏报没有抓住贼,一干贼人头目往临朐县逃走了。
太监念完了奏报,淇国公丘福急忙道:“临朐县以西是大山,叛贼必定会遁入山中。定国公追过去,之后怕没那么容易了,说不定还得吃亏。”
朱高煦当然明白丘福的意思,丘福想自己上,而且对王斌这号国公的本事、似乎还有点看不起。
丘福是从靖难之役后便封了国公,后来又一直站在朱高煦这边,资历当然比王斌老。不过瞧用兵打仗的能耐,朱高煦在内心里并不觉得王斌比丘福差,只是口上不愿意轻易评论罢了。
王斌和丘福一样,都是亲王府护卫出身,以新君嫡系的从龙之功做到武臣顶峰。他们的底子还是差了点,在战略上比不上瞿能盛庸平安这号人。不过朱高煦很了解王斌,王斌在云南打土司、以及“伐罪之役”历场战役之中,表现都算不错;除了偶尔喜欢抗命,王斌主持局部战场没多大毛病,并且善用战术。
朱高煦故作轻松的神情,说道:“青州府的白莲教乱|匪,不过是乌合之众。京营将士与之作战,赢面极大,打这种仗不用多虑。山东布政使司的问题,主要也并不在战场上。”
他接着用玩笑般的口气道:“王斌在前方刚打了胜仗,朕若一纸诏令把他换下来,他不得气出毛病?”
堂上的文武都陪笑起来。
朱高煦又道:“再调两个步兵千总队过去,归入王斌麾下,带上火炮等重武器,以便他在山中攻寨更容易。”
侯海等立刻附和。
说到这里,朱高煦便不想再谈论平叛战场的话题,实在没甚么好上心的。
他一边琢磨,一边又说道:“对那些参与造反的人,捉住了头目了、就押到京师去审讯正法;痴迷不悟的少数教众,用船送到奴儿干都司去砍伐木头。剩下的人,全部流放辽东,辽东不缺粮只缺人。”
侯海一面提笔记录,一面小心提醒道:“圣上,山东各府还有许多白莲教的乱|党。”
朱高煦道:“青州府叛乱平定后,叫储埏等人先不要急。咱们等免粮税、免徭役、派赈济粮这些事有效果了,争取民心;各地生员乡老,把白莲教的歹事宣扬也需要时间。三俩年后,正邪黑白分明,咱们也慢慢摸清了各地白莲教头目的名单,到时再一网打尽,彻底解决山东布政使司乱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时乱|党何处遁逃?”
诸文武听罢纷纷拜服,高呼道:“圣上英明神武。”
当此之时,北平与九边的革新正在筹办,山东布政使司的事儿也没结束,但诸事都需要时间。朱高煦没必要再继续留在北方,他随后便下令启程回京。
各朝最重视的地方通常在北方,事关王朝兴亡。不过朱高煦的目光,也常常看向南边,他一直坚信海洋才是这个时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