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刃穿透衣衫刺破皮肤,转眼间就可以夺走敬妃性命,然而上天并没有给易宸暄这个机会,半启窗外一道寒光袭来,精准穿透易宸暄粗壮而保养得当的手腕。
大滩鲜血流淌到地面,剧痛揪着神经令易宸暄不得不丢下匕首按住伤口,杀气凛冽的目光射向窗外:“谁?!”
窗外没人答话,反倒是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几声木门相撞巨响后,根本不该出现的人偏偏出现在易宸暄眼前。
易宸暄倒吸口凉气:“瑾琰?!”
流水般清淡的碧色眼眸,精致五官仿若天成,放在任何一处都熠熠生辉,美得足教世间女子惊叹艳羡。这副面容易宸暄看了多年,常在他身下拧着眉头忍住痛苦,偶尔会轻咬单薄嘴唇闷哼,勾得他舍不得放不下,**入骨。
世间绝色应当独一无二,是而易宸暄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否定回答。
“我不是瑾琰,你也不会再见到他。”修长手臂一抖,闪着银光的软剑长蛇般自腰间腾跃而出,恰好将素娆与易宸暄隔开。
“是你……”素娆已经筋疲力尽,扯着苏不弃衣角跪倒在地,满手血迹蹭脏了素净衣衫,“杀了他……杀了他吧!求你杀了他……”
苏不弃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素娆,纵是面无表情,仍可以从他眼内看出嫌恶之色。如此忘恩负义且心狠毒辣的女人,谁不嫌弃呢?他苏不弃本就不是博爱圣贤,又是个最不愿沾染脏污的人,若非看在素鄢素娆姐妹情深的份上决计不会出手相救,这般行动与封无疆给他定下的规定已是大相径庭的。
谋算暗藏这么多年,易宸暄终归不是个遇事就会慌乱的男人,发觉眼前打断他计划的人与苏瑾琰长相酷似却多了三分阳刚之气后便知道自己认错了,脸上很快露出惯常的阴冷笑容:“不管你是谁,来了这里就没那么容易活着出去,或者你可以代替瑾琰做我的享乐之物,正好瑾琰已经快要被玩坏了,我还想着有机会要换个新的。”
“如果你是指那些毒药熏香,恐怕要失望了。”
平淡语气让易宸暄背在身后的手一僵,脸色不像之前那么好看。
如对方所说,面对身负武功轻易就可以杀了他的人却毫不畏惧,易宸暄所倚仗的正是他最擅长的东西——施毒。他的袖里腰间藏着不知多少种独门秘药,多是夺人性命的厉害之物,也有些用来惑人心魄、软筋散力或者进行折磨,这件事除了苏瑾琰和戚氏之外并无人知晓。眼前男人气息平稳波澜不惊,知道他擅于用毒却不惊不惧,想想当是有备而来,于他而言是最不利的局面。
“你也是老七那边的人?”稳住情绪不动声色,易宸暄努力拖延时间想着办法,“看来瑾琰背叛我不是意外,你们这些碧目的夏安族遗民早有预谋吧?”
方才几句交谈对少言寡语的苏不弃来说已是奢侈,这会儿易宸暄提及夏安族更是不愿多说,只执着软剑紧盯易宸暄,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不可妄动,义父的交待犹在耳边。
事实上出手救素娆和敬妃早就坏了封无疆定下的规矩,也超出了宁惜醉所托范围,当苏不弃一路跟踪保护白绮歌与易宸璟汇合时才知道,原来素娆有可能来遥阖殿刺杀易宸暄了。他与素娆并无交情,非要说有什么关系大概也就是那日隔着柴门说了几句搭不上边的话,然而苏不弃无法对素娆的性命危险置之不理,果断撇下白绮歌先行赶到遥阖殿,因为,她是素鄢的妹妹。
说到底,只是不想看素鄢伤心罢了。
一个迟疑要不要杀,一个心里没底不敢乱动,时间就在敬妃越来越弱的呼吸声与素娆呜咽声中缓慢流逝,就在易宸暄打算铤而走险试探能不能拉拢眼前冷漠男子时,杂乱而急促的呼声、脚步声临近。
因为要解释说明而迟了一步的白绮歌,终于与率领半数禁卫营的易宸璟赶到。
易宸暄脸色陡然大变,仓皇意外之色难以掩饰,苏不弃则微微皱眉,沉思少顷后身形疾动从后窗跳出,转眼不见了踪影。倘若有相差无几的高超轻功,易宸暄定然也舍弃一切逃之夭夭了,可惜他自幼不擅拳脚功夫,就算跟着苏不弃跳出窗外,凭他的虚空体力,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拿下。
既然逃不掉又何必要逃呢?即便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想要推卸掉身上的责任罪孽还有一线可能。
眼中一抹狰狞闪过,易宸暄迅速捡起匕首割断敬妃身上麻绳塞到床下,又出其不意地将匕首塞到素娆手里,而后手腕一转,牵引着素娆在自己胳膊上留下长长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