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而丑的女人又急又气,越气越急,她委屈的道:“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男人的钱是钱,女人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老妈子道:“开门做生意,哪个不为钱?可现在却不是钱的问题。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干嘛就非要朝我万花楼里面跑呢?”
胖而丑的女人道:“你不管我进去做什么,我只问你,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不让!”老妈子回答得十分干脆,随即又解释道:“我万花楼自开张以来,从来也没有接待过女客人,你想要进去也可以,除了银子以为,我还需要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胖而丑的女人道:“理由很简单,我常听男人们说起万花楼的樱花姑娘美艳天下,古往今来,无人可比,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叫美,才会令无数的男人痴迷。”
围观的人群里,男人在讥笑,女人在偷笑,冯天玉却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人寻找美丽并没有错,可是跑到妓院里来寻找美丽就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在那胖而丑的女人眼中,难道只有妓院才有美女么?
老妈子的嘴翘得老高,在她看来,仿佛这胖而丑的女人生来就和美丽这东西没有丝毫的关系,一个本来和美丽毫无关系的人,却异想天开的想要找到美丽,这简直就是可怜、可悲、可笑。老妈子嘲弄道:“不是老妈妈要羞辱你,实在是你的长相已羞辱了樱花姑娘,要是樱花姑娘见了你以后,吓坏了身体,还怎么去见其它的客人呢?”
谁也无法想象老妈子的这番话会给这胖而丑的女人什么样的打击,只见这胖而丑的女人忽然瘫坐在大街上痛哭起来,哭得昏天暗地,声泪俱下,伤心欲绝。围观的人群只当是看了一次免费的笑话,笑话既然已经结束了,人群自然就逐渐的散开,该逛妓院的逛妓院去了,该逛大街的逛大街去了,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搭理这样一个可笑的女人,现在,只剩下冯天玉一个人留在这胖而丑的女人跟前,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要安慰她几句也不是的时候,这胖而丑的女人却忽然抓起冯天玉的衣裳往自己脸上擦眼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冯天玉手足无措,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急忙道:“唉!唉!你这是做什么?”
这胖女人松掉冯天玉的衣裳,停止了哭泣,仰头望着冯天玉,奇怪而又满怀希望的道:“你说我丑吗?”
眼前这女人全身都是肥肉,肥得有些恶心,臃肿而又有些扭曲变形的脸,一定可以把小孩子吓哭,让人不得不惊叹她的丑陋,但是冯天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直截了当的说她丑吧,肯定又会让她再次受到打击,倘若他因此而一头撞死的话,岂不是成了冯天玉的过错?昧着良心说她不丑吧,自己的虚伪倒是小事,如果这女人一时高兴,死活缠着自己不放,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本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用回答都有答案的,但冯天玉却被这个问题深深的难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仿佛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困难最棘手最头痛的问题。他的脑子里在迅速的翻转着,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但是,这样的答案终究没有被想出来,冯天玉已快崩溃。
见冯天玉久不作答,谁知这胖而丑的女人却风情万种的站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冯天玉,深情款款的道:“公子,你说我美吗?”
冯天玉恶心得差点当场就晕死过去,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肉麻的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拔腿飞奔而去,这一去,没有跑出十里,起码也跑了八里。遇到这样的女人,简直比见了鬼还让冯天玉感到可怕,若再不跑,还等什么呢?
这一跑,冯天玉居然一口气就跑到了城外,来到了一片树林,就在他感叹那个胖而丑的女人简直比鬼还要可怕的时候,他马上就看到了一口棺材,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片坟地。
一口棺材其实并不可怕,但是在夜晚,在坟地,在刚刚经历了一件让人心慌意乱的事情之后,忽然遇到了一口棺材,而且这口棺材居然还自己打开了盖子,这就叫人感到恐怖可怕了。就在看到这口棺材忽然自己就掀开了盖子掉下来的时候,冯天玉实在害怕极了,他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一只鬼从棺材里爬出来,竟不由自主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只有淡淡的月光照着苍凉的大地,没有风吹草动,没有一丝声响,静!静得离奇而诡异,冯天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直觉告诉冯天玉,又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要到来了。
慢慢的,终于有了一些声音传来,刚开始,感觉像是两件物体相互撞击的声音,虽不是很响,但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起来依然很明显;接着,又是一阵低沉的叹息声,就像是人们刚醒来,伸懒腰时伴随着发出来的声音。这些声音完全来自那口棺材,很显然,棺材里确实有东西,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只鬼。
就像是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忽然“咻”的一声,一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已经站在了棺材面前,冯天玉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但他既没有发现这位仁兄从棺材爬起来,也没有看到他从棺材里跳出来,一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棺材外面,就好像这位仁兄果然是一只鬼,可以忽然消失,忽然出现。冯天玉看到他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蓬乱的头发将他整张脸完全遮盖起来,身上的衣服东破一个洞,西掉一块布,又脏又乱,好像他真的是从地里爬出来的一样。在别的地方,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将他和乞丐联系起来,但是,现在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肯定不是乞丐那么简单。
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家伙忽然仰起头,用双手分开他覆盖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他看见冯天玉站在前方不远,仿佛感到很吃惊,就好像在这之前他一直还不知道冯天玉早已站在那里了一样。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却莫名其妙的道:“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这个问题真的好奇怪,什么叫新来的?难道这家伙真的是鬼吗?冯天玉没有弄清楚他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反问道:“我想先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像乞丐一样的家伙很无奈的笑了笑,道:“你的问题问得一点儿也不好,甚至根本就没有必要问,如果你认为我是人,那我就是人;如果你把我当成鬼,那我就只好是鬼了。现在我想问一下,你认为我是人还是鬼呢?”
冯天玉觉得这家伙十分奇怪,便想故意气气他,于是道:“我认为你是鬼。”
像乞丐一样的家伙非但没有被气着,反而开心极了,他微笑着道:“不错,你答对了,我就叫刘半鬼,虽然还是个大活人,但是却已经离做鬼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