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和萧太后一直你来我往地说话,话题的焦点一直围绕着蒋舒瑶和婚约,但却渐渐忘记了在凤榻上熟睡的舒瑶,舒瑶也心大地将这些声音当成了好听的催眠曲,越睡得熟了。
等周允钰来了,她们惊讶之余,就把凤榻上还睡着的舒瑶给忘记了。
陈氏在一瞬间的心惊之后,就平静了下来,余光扫向了周允钰,这个本事不少的帝王,只是她多少年看人的本事,这个时候却失效了。
周允钰俊美冷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就是她也看不懂周允钰这一刻在想什么。陈氏在恍然的这一刻就明白,她不能小看这个抱负不小,手段不少的年轻帝王。
“瑶儿困觉,我让她在我这儿睡一会儿,”萧太后自然现了周允钰看向屏风的目光,声音却舒缓了才道,仿佛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她自年幼就有困症,皇帝不要怪罪。”
周允钰没有回话,脚步却向着屏风后走去,淡黄色锦被里的一团,他依稀只能看到一团露在外面的黑,比起永远四平八仰的他,舒瑶的睡姿永远怎么舒服怎么来,而这样的场景他并不觉得奇怪,显然上辈子并不少见。
他最初只觉得蒋舒瑶恃宠生娇,被太后宠坏了,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他才知道,她有困觉的毛病,一天需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他嘴唇微抿,目光越幽深,似乎想从这睡着的人儿身上盯出些什么来。
但其实,他在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冲上前去,狠狠地抓住她,抱住她,问问她,为什么要独留他十年!他眼中起了一股暴虐,又马上平息下去。
萧太后和陈氏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显然对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但同样的,这两个聪明的女人,都没因为他看着还算缓和的表现松懈下来,反而想的更多了。
“母后日后许她睡足了觉再进宫来,”有萧太后和陈氏虎视眈眈,他还真不能毫无顾忌地按照心中的想法行事,至少现在还不可以,但他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小上许多。
“还是皇帝想的周到,”萧太后略过心中的想法,只赞许地点了点头。
蒋舒瑶昨日失眠,但进宫的一路上都在补觉,现又能在太后的凤榻上休息一会儿,但终究不是熟悉的环境,这会儿睡又了有半个多时辰,迷迷糊糊中就有醒来的意思,鼻尖的气息又完全不同于往日,精神又比身体更清醒几分。
但还不待精神完全自然清醒,就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像是被嗜人的猛兽盯住了一般,本能地就想要逃。
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就想要夺路逃走,警惕的目光想四周扫去,还不及看到陈氏,就现一个全身冒冷气的男子,盯着她看,面无表情,可是舒瑶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凶狠,莫名其妙针对她的咬牙切齿的感觉。
二十周岁礼冠两年多的成年男子,常年习武颀长而健壮的身姿,一身明黄色的锦服,称得他如旭日般耀眼威武,棕褐色的丹凤眼,漂亮得似一个妖精一般,能把人的魂魄给摄走,而周身冷冽的气势,似乎能将所有靠近他的都给冻成雕像。
舒瑶也被冻住了,她本能地抱住被子,眨了眨眼睛,似哭不哭,“祖母,救我……”
“瑶儿,快给陛下请安,”陈氏的声音及时挽救了蒋舒瑶,没让她继续说出更荒诞的话来,但眼中的疼惜不容错过,显然有迁怒周允钰吓着舒瑶了。
蒋舒瑶眼睛可见的又大了几分,立马推开被子,直接跪在榻上,“臣女失仪,请陛下恕罪。”
并非是她不想下了凤榻再跪,而是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犯了错被现了,第一要务就是越快认错约好,尤其是在聪明的厉害人面前。
眼前一水儿的都是比她聪明的人,她能做的只是端正自己认错的态度,越快越好。
“无妨,朕不怪罪,”
周允钰嘴角溢开一丝不可察的尴尬,转瞬不见,再次变得冷凝而高深莫测起来。这丫头是以为他要怎么着她吗?求救的话都说出来了。
蒋舒瑶听了他的话后,终于略略放松塌下了小肩膀,然后悠悠地爬下来,直想奔着陈氏而去,却不想被太后一只手揽住了,“皇帝不怪罪,瑶儿要是还困就继续睡。”
“不困了,真的不困了,”
蒋舒瑶真被吓住了,抬起头努力地摇头,努力让太后娘娘相信她,她敢在凤榻上补觉,那是因为太后是那个从小喜欢她给她寄礼物的楠姨,而现在这里多了一个传言里极不喜她,现在她看着也不喜的周允钰,她要是还睡得着,就是她也要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