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旭嘴巴张的足有拳头大,有心想吵两嘴,又担心吵不过史无名这猥琐男,最后失了风度,又失了结局更难看,只能作罢。
钱旭气呼呼的启动车子,心里的郁闷无处倾诉。悔不该今天答应钟逊,去给他做这捞什子的掮客和司机。
为了安慰受了委屈的钱旭,钟逊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知道他受了委屈,心里憋气。
“你就惯他吧,我看你对你爹都没有对他好。”钱旭气愤的对钟逊小声嘀咕了一句。
此时此刻,只有钟逊相信,史无名是有能力的。
因为他昨天晚上特意问了一下造梦者,造梦者看人的能力可是无与伦比的强,而且还不需要耗费能量 。
钟逊就问他史无名能不能胜任自己的目的,造梦者就直接说道,没有人比他还适合了。
造梦者都这么说了,钟逊当然是无条件要把他招揽到手了!
史无名的一切举止,包括他的尖酸贪财好色等等毛病,钟逊全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听到钱旭的抱怨,钟逊微微一笑,不做声。
白手起家建一个高端实验室,不是容易的事。
它需要场地、设备、科技人员、管理人员,甚至需要生产人员,毕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拿到外面去加工,这里还涉及一个保密的问题。
怎样建立一个全息模拟技术的实验室,钟逊的经验显然不足。
即使他有着技术信息,但是这个实验室的灵魂人物和领军人物只能是史无名。
以后对外而言,钟逊是研究出这项科技的科学家,而史无名绝对就是执行且创造这项科技的科学家。
钟逊能够拿出技术,但是也需要人能够把这项技术真正的创造出来,面向于世!
钟逊现在能做的就是寻找一个有场地、有设备,有工人的成熟公司,然后……买下它,再交给史无名使用。
至于里面是有多少不需要的,如何运作,钟逊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也不感兴趣。
最主要的,先用这些拴住史无名,让他无暇分心,无暇生出异样心思投奔米国。
很快,车行至西郊,来到空旷的西郊工业园。
这个工业园是拍脑袋的产物,当初在建出口加工区的口号下,一口气建了一百多万平米的标准厂房,后来工厂入住率却只有二成,极大浪费了土地、材料和人工。
钟逊他们要购买的这家公司处于合市经济开区的西郊工业园中,掩映在大片大片的工业标准厂房中。
这个公司拥有厂房面积六千余平米,五百平米办公区,另有仓库、停车场等林林总总小块用地两千余平米。
工人的学历都在大专以上,有一百余人,曾连续两年工业产值过亿元,在工业园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企业。
奈何商场无情,澄园公司这个以二十万元起家的,曾取得过辉煌业绩的高科技公司,如今光辉不再。
一场涉案额达两千余万的诈骗和老总的赌博,导致澄园公司一蹶不振,欠下巨额外债,如今处于破产边缘。
按账面计算,环球公司应该资产还是大于负债的。
但实际上,债主们并不认可那些资产的价值,一部九成新数控铣床,如果不是急着处理的话,怎么也能卖上原价的七成,但现在债主们只开出了三成的价格,如此一来,公司就资不抵债了。
澄园公司老板当然可以一走了之,或者任由债主们起诉破产,可这样做不符合徐威前的性格。
他是一个诚信的人,有着极度自尊心的人,不希望公司破产后,还有债主没有得到完全清偿而破口大骂。
所以,当徐威前听钱旭说,有客户想整体购买公司,可出现金,这让徐威前很激动。
徐威前已经五十岁了,七年前辞去科研所研究员的工作,凭借二十万元和几项专有技术,靠着不怕吃苦的精神,艰苦拼搏,辗转腾挪,终于拼下了一个拥有两千万资产,年销售额过亿的科技公司,他的全部心血都留在了澄园公司。
双方人马见了面,寒暄过后,徐威前领着众人在厂房里巡视了一圈。
公司停产足有两个月了,却没有显出荒废颓败的气象,厂房依然干净整洁,机器依然纤尘不染,足见其领导者拥有卓越的管理能力,工人的士气尚在。
在会客室中坐定后,先由公司的会计老朱给客人介绍公司现状,财务状况,债务状况,人员状况等不一而足,详细阐述了公司内现有的各型机床数量,折旧后的价格等。
在老朱絮絮叨叨的过程中,钟逊没有细听这些数据,只是出神的望着对面而坐的徐威前。
徐威前精神头尚可,留着容易梳洗的短,两鬓斑白,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但眼睛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落寞。
一个优秀的科研者,经营者,钟逊通过钱旭,多少对徐威前有些了解。如果有可能,钟逊倒是不介意留下他,毕竟工厂需要人管理,史无名未必有兴趣担负起公司日常运作这种工作。
老朱的介绍总算告一段落,钟逊以一种柔和的声调开了口,他将目光放在徐威前的鼻尖上,轻轻道:
“徐总,收购的事情等一下再谈,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威前刚才通过介绍,知道面前的钟逊是一个有背景的年轻人,是今天谈判的主角,他没有丝毫轻视钟逊年龄的表示,见钟逊问,含笑微微点头回道:
“钟总但说无妨。”
钟总?
钟逊心中暗笑,很喜欢这个称呼。
“我听说贵公司原本蒸蒸日上,正处于展力的阶段,前途不可限量,如何忽然就被骗了呢?请原谅,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像徐总这样白手起家明智之人,在商场摸爬滚打已有七八年,想必见识很不一般,那么又是什么人能骗得了您呢?”
徐威前的微笑变成了苦笑,一瞬间似乎苍老了数年,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如果是别人问,我还真不愿意说,不过既然钟总相问,我也不愿敷衍你,这说来话长,不知钟总有兴趣没有?”
钟逊点点头。
徐威前道:“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并不十分后悔,因为我认为自己完成了儿时的梦想,算是圆了梦吧。”
嗯?徐威前的话将大家的兴趣提了起来,甚至原本正在与会计老朱核对机床数据的史无名,也抬起头注意观看徐威前。
什么样的梦想?代价也太大了吧?亲手断送了展的势头,断送了自己的事业。
“我的父亲。”徐威前顿了一顿说道:“他是一个老兵,一个老志愿军,我从小就听父亲的战斗故事,并在听故事中长大,我敬佩我的父亲,我也敬佩他们那一辈人的理想,他的守护就是我的守护。”
钱旭有些听不明白,插言道:“什么守护?”
“哦。”徐威前对众人歉意的笑笑,“是我没说清楚,我父亲一直关注北高丽国的情况,我父亲对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怀有深深的感情,对生活在那里的,曾经与父亲并肩战斗的北高丽兄弟怀有深深的感情。他知道那个国家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他不希望那个国家的人民贫穷,如果那样,意味着他和战友曾经付出的牺牲打了折扣,他不愿看到自己和战友们付出的鲜血白流,他总是对我说,要帮帮他们呀,要帮帮他们。父亲希望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够帮助他们。受我父亲的影响,我对父亲那些曾经的异国战友也有好感。”
钟逊预感到什么,沉吟道:“所以……”
徐威前接道:“所以,当一名北高丽国的商人找到我,说自己的父辈曾与志愿军一起奋战过,我的心就动了。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一个与他们长期做生意的伙伴,一个我国北方的公司做担保,请我提供一批仪器给他们,我答应了,并且给了低价,没什么利润,最后不但没利润,连本儿都折了进去,两千万呐,唉!”
众人心头升起疑问,静静等待下文。
要知道,北高丽国商人即使赖账,不是还有担保人吗,那也不至于一分钱收不回来啊?
一分钱都没有收回来,这亏的也太大了吧,不应该会有这种错误生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