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也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么一说几乎就等于推翻了先前自己一口咬定的关于只和丁正青见过那么一次面的说法儿。
丁玉树咬着嘴唇,眉头皱得死死的,看向唐弘业和杜鹃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怨怼,沉默了几秒钟,他语气里充满了恼火的对他们说:“你们这样有意思么?画个圈等着我往里头跳么?这么耍我你们觉得好玩儿么?”
“没人打算耍你或者逗你玩儿,我们是很认真的在跟你沟通和了解情况,”唐弘业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方才我们问你的时候,你要是坦诚一点,估计就不会有这种什么别人给你画圈等你跳进去的感觉了吧?所以方才的那一页咱们翻过去,从现在开始,重新沟通这件事,我们都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你呢,也可以抓紧时间继续休息。”
“行,那我跟你们说,我去见过丁正青,”丁玉树不情不愿的终于改了口,“这事儿我跟你们说可以,我实话实说,这都没有问题,但是过后你们可不行吧这件事再告诉我爸的!我还想踏踏实实的在家里呆到开学呢,然后我就去住校复读了,来年我肯定能努力考上个好大学,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跟我爸胡说八道了什么,他保不齐会不会跟我翻脸,那可不行!”
“你放心,我们替你向你父亲那边保密。”唐弘业爽快的做了保证。
“这是你说的啊,可不能出尔反尔!”丁玉树似乎并不是特别信任唐弘业他们,觉得自己被他们诈过一次之后,他们的可信度就降低了,但是眼下除了相信之外,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于是便略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开口说,“我确实是去找过丁正青,找过那么两三回吧,我去找他是因为我爸去找他。一开始他不太愿意搭理我,后来才算是把想要沟通的事儿都沟通好了,整个过程当中我压根儿就没有进过他们家屋子半步,就都是在院子里站着说话的,之后我就没再去找过他,不信你们去查,反正你们是警察,你们神通广大着呢!”
“你知道你父亲去找丁正青的事儿?”唐弘业挑了挑眉。
“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晚上起夜上厕所,路过我爸妈那屋窗户,听见他们俩关了灯还没睡着,在屋里正聊这件事儿呢,我听到我爸说我的名字,就没走,蹲窗根儿底下听了一会儿,也就是那一次巧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爸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丁玉树一脸不情愿的说,“我们本来都说好了,再给我一年机会,让我踏踏实实的好好去复读,我爸他也都答应了,结果我居然听到他跟我妈说什么他去求丁正青给我一份工作,让我去丁正青那里打工!我当时听他说这个事情,本身就已经觉得快要疯掉了,我压根儿就没有过那种念头好吧!而且他还搞得好像多么感人一样,为了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老面子,去求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那么一家子仇人!问题是我需要他做这种牺牲了么?好像多伟大一样,其实还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之前都跟他说过了,等我以后大学毕业找了个好工作,他给我交的复读的钱我一分不少都还给他,但是他就是不听!所以我没有办法了,隔了一天我就偷偷跑去找丁正青了。”
“那你找丁正青是为了告诉他,你不需要他给你一份工作?”杜鹃问。
丁玉树沉默了一下,抿着嘴,摇摇头:“不是,我是去找他,让他给我一份好工作。我去之前就想过来,我要是去了就说我不想去,那丁正青肯定会原话告诉我爸,顺便把他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到时候我爸还得跟我过不去,但要是我跟丁正青提出来一点过分的要求,他先翻脸了,不愿意帮我安排什么工作的事情,那我爸肯定会觉得是他出尔反尔,就跟他爸一样,都是臭无赖,那这里头不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么!”
“丁正青应该还挺容易就答应你这个要求的吧?以他和你们家的交情,不是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这个委托的么?”唐弘业若无其事的问,之前田福光说过,他去找丁正青想要算一算丁正青与田思柳之间的事情,结果听到丁正青与一个年轻男子之间明显不大愉快的对话,所以才以为自己无意当中多了一个盟友,假如田福光在这件事情上面并没有说谎的话,丁玉树和丁正青之间的谈话就绝对不是丁玉树自己心里面算计的那么轻松愉快好沟通。
丁玉树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丁正青那个人,挺坏的,心眼儿不怎么好。以前我们家跟他们家闹的挺凶那会儿,我年纪还小,他也不大,所以其实这里面没有我们什么事儿的,我们两个互相也不认识,那次在小饭馆里头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开口就嘲笑我,我觉得挺没意思,他太幼稚了,但是过去也就过去了,不想再去浪费精力搭理他,我爸后来冒冒失失跑去求他的那件事,我是挺伤自尊的,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我还以为他是随口就敷衍我爸几句,回头根本就不可能认账呢,这样我跑去耍无赖,要他必须给我安排那种特别好的工作,他肯定就得当场翻脸,我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回来应付我爸了么。结果我去找他把事情一说,他也不说拒绝给我安排工作的事儿,就光是把我好一顿嘲笑,说我心比天高,手比脚笨,还说我只配做最差的工作,回头他给我安排了去扫厕所。”
说到这里,丁玉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呼的喘着粗气,脸色也微微有些涨红,完全不是方才那没精打采的蔫蔫模样了,看样子还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你觉得他是一开始就真的这么打算的,想要假意答应你父亲的请求,把你骗到他那边去工作,然后做最差的安排故意羞辱你,为难你,还是本来他可能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答应了你父亲的委托,想要给你安排一个过得去的职位,只不过是因为你去找他要更好的并且有些超出你实际水平的工作,所以故意说气话?”杜鹃等了一会儿,等丁玉树的呼吸不再那么粗重急促,稍微缓和了一点之后,这才又开口向他询问。
丁玉树摇摇头;“那谁知道去!都有可能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招他没惹他,他都能莫名其妙的就把我给笑话了一顿,你说他会不会无缘无故就我为了恶心我,故意那么说?当然了,我不否认我去找他要工作的时候,我为了能让他拒绝我,也故意说的挺过分的,所以他生气了就那么说来气我也是可能的。我跟他说他还没有我念书念得多念得好呢,他都能当老板,凭什么我要做那种又累又赚不到钱的破工作!他要是想要给我安排工作也可以,必须给我安排不辛苦工资高,并且还能学到做生意方法的好地方,要不然的话就干脆借我钱,让我自己做生意,我要是能赚钱就把本钱还给他们,别的我可不干,毕竟我也是想要考大学的人,只要我考上了大学,还愁没有好工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