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附议。”
“本王亦有此心,今番得竟成分析透彻,实乃国之大幸啊。”
显然,李定国早就想到了这般,无非还是碍于内衅一起,徒伤人命罢了。可是现在的情状,天知道孙可望会不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这是他们所无法预见的。为今之计,最好的还是把永历朝廷营救出来,只要摆脱了孙可望的软禁,有了君臣大义的加持,开战孙可望就是个孤家寡人,不开战也可以借众力以钳制其人。
想,只会是越来越兴奋。但是,此时此刻,李定国却并没有平日里的那般豪情壮志,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只是大军疲敝,总还需要些时间休整。最快的,只怕也要下半年才能成行了。”
苦战一载,军士疲敝,这是现实问题,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陈凯对此亦是点了点头,表示明军刚刚收复闽粤两省,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这时候,无论是清廷,还是孙可望,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一下,永历朝廷那边当是最安全的时候。只是迁延太久的话,等这份压力在孙可望的心中褪去,亦或是秦藩大军取得了大捷之后,有了更大的底气,孙可望便更有可能去铤而走险。
“下半年,下官愿意出部分军器、粮草,以壮殿下形色。待天子脱离险境,西南局势稳定,北伐之期亦可见矣。”
“陈抚军所言,亦是本官所想。届时,本官同样愿意贡献军器、粮草以充军中所用。”
话赶话的,这桩大事就定了下来,三方四人交换了一番对当前形势的看法,基本上都是认为最近几个月清廷都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旁的不说,只说这周边的力量,清廷也是捉襟见肘的。而若是将北地、京城的大军南调,也同样面临着路途遥远的窘境。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郭之奇和连城璧返回总督衙门,那里是连城璧在广州城内的衙署所在,也同样是郭之奇暂时驻扎之地,因为这位督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广州,毕竟他是要兼顾两广的督师大学士,尤其是在连城璧现阶段必须留在广州的情况下。
公务,还堆了不少,事项繁杂之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位封疆大吏的手下都有些何种程度的行政经验。
二人在回来的马车上早有默契,此间暂且也不理会这些,直接回到了郭之奇的书房。屏退闲人,关上房门,眉宇间深锁的忧虑便不必再瞒着旁人了。
“陈凯此子,眼光、能力,实在是老夫这些年仅见的了。只可惜,他是郑赐姓的幕僚出身,并非是朝廷嫡系啊。”
话虽如此,但二人也很清楚,陈凯没有功名,在一个正常的文官集团里是很难混出头的。但是,在一个藩镇的幕僚团队之中,有机缘、有能力,出头受到的阻力也小上太多。如今的陈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幕僚了,更是郑氏集团的二当家,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与他们穿一条裤子。
“陈凯今日提出要襄赞军需,定是刻意的!”
“就算不是刻意的,到时候咱们一样要出。这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站队。”
“那么,西宁王走后……”
“如白,还有半年的时间,咱们已经先下手了。过些时日,老夫只怕也少不得要学学那徐子先。”
话至此处,郭之奇已经完全是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
二人商讨之际,陈凯也回到了位于广州番禺学宫的那处行辕。事务,还有很多需要处理,可是陈凯的脑海里写满了的却都是当初收复广州之初,脑子里一热时所充斥着的协调李定国和郑成功并力收复南京的幻梦。
十八先生之狱,他并非不知道,也很清楚是去年就已经发生了的,更加明白君臣大义的重要性,那里必然是李定国和粤西文官集团所必救的所在。只是当时意气风发,便顾不上这许多了。现在转过头再想想,其实就连郑成功攻浙江、李定国攻江西、他在其中协调也是存在问题的。一个在于清廷的援军,而另一个则是在于孙可望。
清军不谈,猪队友,从来都是上限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下限却是如同无尽深渊一般根本望不到头的。天知道,一旦他们过于顺利了,孙可望会不会与清军脱离接触,放洪承畴的大军进江西。到时候,胜负就不那么好确定了。
洪承畴这三个字始终如同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这个狗汉奸可以说是当代中国大地上能力最为强悍的文官了,他和他一手缔造的长沙幕府在清廷于湖广的统治行将崩溃之际,一点一滴的恢复了统治秩序,产出了大量的钱粮用以供给大军,将西南明军死死的堵在了云贵,进而步步蚕食明军的控制区,最终等到了契机,完成了对明廷的翻盘。
“洪承畴。”
陈凯很清楚,这个名字的主人或许会是他未来几年最大的敌手。但是,就现在而言,还是要解决当前的问题,立足根本,才能有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那一日。
“李定国走后,广东就会出现一定的真空。现在落子已经晚了,那就照着我自己的节奏,换个玩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