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使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对于他的顾虑,李静忠也不在意,仍是那付让人摸不清的表情:“如今,是时候考虑,如何收场了,吐蕃人潺弱如此,未必不是暗中集结兵马,只待我等深入,出其不意地加以歼灭。”
封常清越听越是怪异,如果说话的人是手下的将校,还算是正常,毕竟这是军务,可从一个阉人的嘴里说出来,总透着一股诡异。
话又不能不答,他试探着问道:“那依中使看呢?”
“此城在手,听闻尼婆罗已经大乱,这就是天赐良机,不可放过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对方当然不是催促他继续进军,而是趁此与吐蕃人谈判!
要说人家说得不对?
封常清并不这么认为,仗打到这个份上,实际情况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一万不到的战兵,五千左右的傔人,还有三万多匹马,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么大的数目,这么远的距离,靠着长行坊,一路从龟兹送过来?
他自己就是后勤出身,当然明白,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就只能就粮于敌,实际上,之所以要打下巴扎多城,多多少少也是迫于后勤压力,大勃律几乎烧成了白地,从那些散居的村寨中,征不到多少粮食,因此,吐蕃人的这座城池,就成了一个诱人的香饽饽。
好在结果不错,吐蕃人为了战事,在这里积蓄了大量的粮草,才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
也只是松一口气,因为再多的粮草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不是退回去,就是继续前进,希望能弄到更多。
对方至少有一点说得不错,前路不可测啊!
用谈判的形式,将胜利的果实巩固下来,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主,他也是做得的,节帅节帅,就含有一层意义在里头,可怎么谈,谈到什么结果算是好?他没有主意。
“中使可有教我?”既然自己没有主意,对方又主动找上门来,不妨姑且一听,封常清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谈不上见教,只是有些浅见,想同中丞一晤。”
李静忠压低了声音,鸭公般的嗓子听得他暗暗皱眉,不过怎么也比不上,话里的内容。
“咱家听闻,在勃律一战,咱们捉住了一个吐蕃人的高官,是同他们赞普说得上话的,但不知,是也不是?”
原来如此,尚结赞的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以李静忠的地位,要想在这军中打探点什么,有谁敢不从?随军也好,监军也罢,都含着一个意思,替天子看着。
天子的耳目,能瞒着么?
“中使是想通过他,去与吐蕃人谈条件?”
“然也,此人既然为赞普所重,他说的话,必有一定份量,若是中丞不弃,此事就在咱家的身上,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封常清本来并不想答应,可转念一想,先让此人去接触一下也好,左右自己没有出面,就不算成事,于是微微一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