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说回正事了,刘稷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对方揪住不放。
“若是先生笃定是我要的事物,可以自行做主寻人挖掘,送到碛外,我会以粟米的一半价收购,或是快马告知消息,我来安排后续,无论何种方式,给予先生谢礼都不会少。”
李白点点头,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某家倒也罢了,杜子美家贫,你多照应着些。”
“先生放心。”
刘稷爽快地答道,李白同他说完了,便去找岑参等人告别,高适正好脱身走过来,笑着说道。
“想不到刘五郎与太白还有交情,他可是眼高于顶。”
“侥幸得李先生指点,可谓不打不相识。”
“喔。”高适奇道:“临行前,某拜谒哥舒郡王,他同某说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京城修一条直抵逻些的官道,可是你的提议?”
“高太守以为如何?”刘稷干脆地默认了。
“若是真有这样一条路,那些粮食能省下多少?”
高适指着官道上络绎不绝的骡马车队说道:“旁的先不说,自陇右到临洮郡,能修成的话,便是极大的便利,可惜要征发的民夫、所费的钱粮都非是一个新郡所能担得起的。”
“高太守果有此意?”
刘稷本是随口举个例子,在青羌高原上修路,后世的新华夏就有过无比艰难的经验,不过从陇右到临洮,也就是青海一带,倒并不是不可能,反正又不是铁路或是高速公路,只是一条圶土硬道,所需的土方量并不大,基本上相当于平整土地,当然了,需要的人力物力还是相当大的,而临洮是个新设的郡,迁移过来的百姓必然不会多,他能动用的人手就更加少了。
“五郎有法子?”高适也是好奇,他不怎么相信一个莽夫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没什么难的,你没钱没人,就包给有钱有人的去修呗。”
高适糊涂了,这还能外包:“五郎可否说得清楚些。”
“这条路修成,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商人,他们有钱有粮可以雇佣人手,只需要一点利益推动,比如说,优先使用权,甚至是一段时间的独占权,只有出了钱的才能使用官府的驿站,你说会不会有人有兴致?”
高适被他说得一愣,这一招太狠了,高原上最怕的其实不是寒冷和野物,而是没有人烟相伴的那种荒凉,也就是安全感,按大唐的规制,凡是道路,每隔三十里一驿,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商队一天的行程,试想想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走了一天,谁不愿意住进温暖的屋子里,喝口酒吃点热食再泡上脚钻进热腾腾的炕上搂着女人睡上一觉?简直是无可抵御的诱惑。
而驿站正是把持在官府的手中,路你可以走,但没有地方住,那和没路有什么区别?
对方说得不错,能在这条商路上行走的,绝不可能是小商小户,因为风险太大了,而最大的风险就是高原上没有路。
此计相当可行,他兴奋地搓搓手,脑子里已经在酝酿到达任地之后的第一封榜文了。
从他的反应,刘稷也明白过来,官道上的那些粮食,多半都会先存储在临洮郡,那里与苏毗人的领地接攘,接下来就能通过他们往逻些转运,而不是将这些民夫送上险地,看来,政事堂至少是部分地接纳了自己的提议。
有了新的思路,高适表现得十分积极,马上迫不及待地同他们告辞上了路,三人在亭中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岑参悠悠地叹了口气。
“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方能相见了。”
“喔,夫子也要走?”
“等咱们的粮队筹备好了,某便同他们一起上路。”
“也好。”刘稷点点头:“夫子与杜先生早走一步,我等随后就到。”
杜甫自是无不可,三人收拾停当,骑上马原路返回,却是折向了晋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