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强忍失望之色,俯身行礼:“陛下,感情是昨夜饮酒过多,宿醉未醒罢。老奴这就派人安排醒酒茶去。”
“也好。”欧阳广伸了伸双臂,装出疲累不堪的样子。“爱卿身后跟着这许多人,是何用意?”
昏君愚钝,一向很好欺瞒,所以高让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回道:“陛下忘了?云台快要筑好,今日天气不错,老奴带着这些奴才特来陪陛下一游。”
“修好了?”欧阳广心中好笑,前两日昏君刚听说那云台有些滞后怠工,还因此大发雷霆,没想到今日这老奴才就又来打混糊弄。这明摆着是欺负昏君脑子不好使。
“那咱们就去瞧瞧?”欧阳广翻身起床,早有近侍过来替他更衣梳洗。
龙床上两个嫔妃面露不喜之色,显然对高让贼兮兮的眼神不满。但昏君惯常宠爱高让,又对很多事不上心,像她们这样没什么背景,又只是偶尔接受宠幸的普通妃子,只能忍气吞声,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让高让这样的宠宦在口舌上占些便宜,皆是敢怒不敢言。
欧阳广今日的眼神异常毒辣,已经瞧出了端倪,心中涌起杀机。“连朕的女人你也敢觊觎,朕不杀你,可就真成昏君了。”
欧阳广不露声色,跟平常一样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身边跟着十几个太监,捧着十几盘各色早点,随侍在身边,任由'昏君'随需随取。
“这昏君,看你得意几时。”高让放肆惯了,等皇帝一走,立刻就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床上的嫔妃。眼神可以吃人。
“你,你不要放肆!”
高让冷笑一声:“放肆?你们想必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放肆!等昏君死了,你们可就是我的了!”
“大……大胆……”
两个嫔妃都是新近入宫的,入宫前就听说了皇帝的荒唐与昏庸,以及高常侍的跋扈,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你们是不知道洒家的手段,若敢胡言乱语,叫你们知道厉害!”高让恐吓一声,又往前迈进了一步,吓得两个嫔妃花容失色。
高让今日的心情大起大落,早已经突破了自己的界限,此刻脑子发昏,放肆起来,竟然胆大妄为地想伸手去掀锦裘。正在此时,欧阳广大喊一声:“高总管人呢?”
高让闻声啐了一口,稍有犹疑,还是转身追了出去。对方毕竟还是皇帝。
一炷香后。
“高总管。云台还没修好啊!”欧阳广有些愠怒。
昏君虽然驽钝,但还不至于痴傻,一时间记不清楚事情是有的,但看到眼前的场景若还记不起云台尚未完工的事实,那就不正常了,欧阳广的反应恰到好处。
高让也知道自己得扯个幌子,把眼前的事圆过去。于是讪笑着上前:“云台虽未完全竣工,但已经筑好小道一条,所以特请陛下先睹为快啊,”
“原来如此!”欧阳广‘大喜’,一把握住高让的手:“走!总管陪朕一起上云台!”
两人走到半路,身后无人跟来,欧阳广突然问道:“总管今日见到朕还活着,是不是失望至极啊?”
高让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然后心中暗暗涌起怒气。别看他只是个太监总管,却从来没把欧阳广这个昏君放在眼里,早就想着弄杀了昏君,过往的顺从表现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陛下说哪里话?”
“说哪里话?哼哼,朕的妃子好看吗?”
高让突然意识到皇帝今日大不一样,“难道是毒药让他转性子了?”
高让心中一动,升起杀机,语带讥讽地说道:“陛下不想当昏君了?”一双手竟去扯欧阳广,但却慢了半步,欧阳广佯装身子一歪,早一步狠狠地撞在高让的胸膛上。高让猝不及防,身体一歪,摔下了云台。
云台之高,犹如腾云驾雾,高让立刻一命呜呼。
欧阳广冷笑一声:“狗奴才!敢骂朕是昏君,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朕要是死了,你一样得陪葬,荣华富贵怎样也轮不到你。可你要是死了呢?朕可是个昏君,一时意外,谁会在意?”
片刻后,云台半腰传来欧阳广的惊呼:“不好啦,高总管他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