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提醒崔更,自家目前周转艰难,手头资金紧张,不敢再放手挥霍,但又深知夫君的暴脾气,最终没敢开口。
啪,崔更猛力砸下骰盅,迫不及待地催促任真,“赶紧押!”
他眼里布满血丝,明显输红了眼睛。
任真停顿片刻,待天眼看破骰盅后,从容说道:“我还是买小,不信你能摇出大来。”
他非常确定,自己这一把取胜毫无悬念,说这句话是在故意激崔更,继续较劲赌下去。
崔更豁然开盅,果然又是小。
一小会儿功夫,他屡战屡败,已经输进去六十万两,并且像中邪一样,连续被小数挫败。
叶老这时也看出来,任真今天的运气简直逆天,必须要抓住机会,利用他狠狠打击崔家。
“崔更,还是别玩了,你命中犯小,赢不了我家的下人。”
他火上浇油,故意诱崔更越陷越深。
“你……”崔更气得一身肥肉乱颤,眼珠快迸射出来,“赢钱就想走人?你们叶家也不能毁掉赌桌的规矩!”
任真眼眸微眯,盯着语无伦次的崔更,说道:“崔先生,你这样纠缠下去,未免欺人太甚。你要真想赢我,咱们最后一局定胜负,无论结果如何,就此收手,如何?”
崔更眼神怨毒,寒声说道:“只要能让你死,我怎么赌都行!”
任真冷哼一声,拍案而起,装出怒冲冲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一百万两,你敢赌么!”
一百万!
这不是小数目。连叶天命都大吃一惊,任真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秀才,却有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赌徒里的疯子。
崔更气血上头,跟任真隔着桌子怒目对视,像暴走的狮子一样,怒吼道:“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那名妇人豁然起身,用力拽着崔更的衣襟,脸色莫名苍白,“收手吧!这一局咱们不能赌!”
她其实是想说,崔家柜台上现在捉襟见肘,在跟叶家的生意争斗中,陷入资金断流的险境,一旦再凭空蒸发一百万两,那简直是致命重创。
放在以前,对在京城的崔家一系来说,一百万两算不得什么。但现在情势危急,这笔钱很可能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拉下面子,主动跑来找叶家求和。
在妇人提醒下,崔更神志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的现状,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强行咽了回去。
这一局,他确实不敢赌。
一旦输掉,崔家雪上加霜,在京城的所有生意就都完了。
便在这时,叶老的笑声再次响起,看似温和如春风,实则充斥着强烈的讽刺。
“年轻人,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百万的分量有多重吗?崔家虽号称天下第一豪商,但是在眼前的京城,他们也拿不出手啊!”
崔更脸色骤僵。
“今年大唐粮食紧缺,为了做霸盘生意,垄断长安粮市,崔家疯狂收购市面上的粮食,想要哄抬粮价,一家独大。他们在京城的现银,都已经变成粮食,囤在库里了!”
崔更脸色雪白,被戳穿老底以后,惊怒交加。
“这位崔四先生,赚钱的手段不行,花钱的本事倒不小!吃喝嫖赌,这几年在京城没少折腾,明明亏空不小,又不敢如实上报,欺上瞒下,简直是清河崔家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