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你和皮皮走,费昶也一起。”伏志毅说道。
伏太太名为费小曼。
听到伏志毅这么说,费小曼心中的担心和恐惧更盛,她看着丈夫,“你不能一起撤离吗?”
“我还没有接到撤离命令。”伏志毅摇摇头。
好不容易爬到中央巡捕房二巡副巡长的位子,他不舍得就此撤离,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在这个位子上,能够帮组织上做多么多的事情。
哪怕是最后自己不幸牺牲了,但是,能够多为党和人民做一些事情,能够多搭救一个人,也是值得的。
将妻子和孩子以及小舅子暨自己的下线费昶同志安全送出上海,他便再无牵挂,可以安心继续战斗了。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伏志毅表情一变,看了妻子一眼。
费小曼赶紧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扭头去厨房忙碌且避开。
“谁啊。”伏志毅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问道,说着拉开门闩。
门外无人。
伏志毅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门框下的信笺。
他迅速弯腰将信笺拿起,瞥到信笺右下角的不起眼的墨迹。
伏志毅双眸一缩,他警觉的看了看外面,然后果断关门上闩。
又在门后安静的守候,没有听得外面有驳杂的脚步声等动静,伏志毅这才走回厅内。
伏志毅从枪套中取出短枪,关闭保险,将手枪拿在手中。
然后走向厨房,朝着锅里添水,点燃了灶台。
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手枪就放在随手可触之处,然后这才从信笺中抽出信纸。
伏志毅做这些的时候,费小曼取了菜刀,她双手紧紧握住菜刀,就在厨房门口守着,警觉的注视着外面,担心下一秒便会有敌人破门而入。
伏志毅看得很仔细,也很快。
很快,他看完了书信内容,皱眉思索,然后又拿起书信看了几眼,随后毫不犹豫的将书信塞进了正在燃烧的灶台里。
将信封抖了抖,又抖落出来一张外出公差的公函。
将信封也塞进了灶头,看着书信和信封都烧没了,他又拿棍叉子捅了捅,这才放心。
“组织上?”费小曼小声问。
“恩。”伏志毅点点头。
“怎么说?”她又问。
“组织上命令我带着你和皮皮,还有费昶一起撤离上海。”他说道。
费小曼担忧的面容瞬间浮上一抹喜色,看向丈夫的眼眸写满了失而复得的欣喜。
丈夫安排她和皮皮以及弟弟一起提前撤离,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懂!
“组织上让我们去镇江,去队伍上。”伏志毅再说道。
去队伍上!
费小曼的眼眸闪烁着亮光。
……
虹口区。
上海特高课总部。
“兴师动众,我们都以为他是生了病!”三本次郎冷哼一声,嘴角扬起鄙薄的笑意,“池内司令官都亲自过问,谁都没想到他们那么多人只是查血!”
程千帆适时的露出震惊然后是不屑的表情。
他是主动来向三本次郎汇报巡捕房抓捕红党失败的事情的,却是没料到三本次郎一脸怒色。
程千帆小心翼翼的旁听侧击,三本次郎并无隐瞒之意,冷嘲热讽的将情况讲与他听。
汪填海抵达沪上后,暂时栖居在日本方面提供的住处。
就在今天上午,汪填海方面突然提出要找医院做检查的要求。
并且强调必须是日本医生,且是医术精湛的日本医生。
此事立刻被汇报到上海日方高层。
日本方面以为汪填海生病了,大急。
虽然日本方面对于汪填海提出要建立所谓中央和平政府的主张争议不小,但是,汪填海此人确实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筹码,不容有失。
于是乎,日本方面立刻给汪氏安排了海军陆战队医院。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日本方面还安排特高课以及宪兵司令部方面联合出动,一定要确保汪填海看医期间的安全。
三本次郎亲自带了特高课的人马赶到了海军陆战队医院,从负责汪填海安全的丁目屯、李萃群特务机关手中接过了汪氏的安全保护工作。
本以为只是汪填海要检查身体或者说看病,却是没想到汪派系人马浩浩荡荡来了四十多人。
然后,汪氏这边才告知日方,他们不是来检查身体是否有恙的——
‘唯有预防同志不测起见,事先检验彼此血型,以供紧急情形之需要’。
汪氏更是对紧急赶赴医院的影左祯昭表示:
吾等皆以抱着牺牲之志,唯愿为和平奔走,再造中日之间、东亚内部之千年和平。
三本次郎气坏了。
他真的以为是汪填海那边遇到危险了,甚至怀疑汪填海等人是否是突然中毒了,故而带了大批人马前往,乃至于特高课的一位擅长用毒的专家都被带过去了。
然后到了海军陆战队医院,却发现是这么一出,他顿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担心被刺杀,提前检查血型,以备不时之需,就明说好了,搞得兴师动众的,所有人都被吓一跳!
“堂堂国党二号人物,竟然如此贪生怕死。”程千帆啧啧出声,脸上满是笑容,“四十多个人一起查血型,真是蔚为壮观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容,“真是丢人啊。”
三本次郎别有深意的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
宫崎健太郎的言行做派给他的感觉就是:
这个素来惜命,甚至可以用‘贪生怕死’这个词来形容的家伙,似乎是从爱惜性命的汪填海身上莫名找到了某种信心。
好似在说,堂堂汪填海都如此贪生怕死,我宫崎怕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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