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银光洒大地, 街头巷尾都亮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千盏万盏的灯笼,照的满城亮堂堂的, 花团锦簇, 灯火摇曳, 美不胜收。
东市里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裴延牢牢地牵着陶缇的手, 生怕她跑散了。
陶缇看什么都新鲜, 小脑袋左右转着, 笑容就没停过——
“哇,这些花灯好漂亮, 夫君,我们买一盏吧!”
“好,买。”
然后,陶缇手中就多了一盏精巧的月兔灯。
“夫君, 那边有猜灯谜的, 走, 我们过去看看!”
“好, 去看。”
然后, 陶缇手中多了两盏新的花灯、一个昆仑奴的面具、还有两个香囊、一个精巧的玉吊坠,这些都是猜灯谜的摊子上赢的。
灯谜摊主都快哭了, 双手合十朝着裴延拜了拜, “这位郎君,您聪慧过人, 我这小摊子不够您发挥的,您带着尊夫人去别处逛逛吧。”
见状,陶缇也忍不住笑了, 扯了扯裴延的袍袖,轻声道,“夫君,我们去别处逛吧。”
裴延收起猜灯谜的兴致,略一颔首,“好。”
两人继续往前逛,看完一场皮影戏和舞狮表演,正好遇到个糖葫芦摊子。
眼见裴延真的要买下一整扎的糖葫芦,陶缇忽然想起她之前做的那个梦,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腮帮子,“夫君,别买一扎了,太多了,吃不完。”
裴延一顿,垂下眸,看向目光飘浮的小姑娘,浓眉微挑,“那你要买几根?”
陶缇道,“唔,两根吧,你一根我一根。”
裴延眸中泛着戏谑,“你只吃一根够吗?”
陶缇迟疑,“……好像是不太够,那就买三、四根?”
见她一脸纠结,想吃又强行控制的样子,裴延低笑出声。
最后,他还是将一整扎糖葫芦都买了下来,反正大冬天的糖葫芦也不容易坏,陶缇吃不完,带回去分给宫女太监们吃,也不会浪费。
慢悠悠的逛了一条街,陶缇走的有些腿酸,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裴延拉着她的手,上了沿街的酒楼,寻了个雅间。
雅间临街,雕花木窗开着一半,从高处往街上看,是一种别样的热闹繁华。
陶缇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的菜,有三鲜笋炒鹌子、酒醋蹄酥片生豆腐、酒炊淮白鱼、金丝肚羹、香焖烤鸡、豆腐丸子汤,还有两大碗香喷喷的萱草面。
店小二见她点了这么许多,是个阔绰的大主顾,态度越发热情起来,“本店还有上好的新丰美酒、西洲葡萄酒、绍兴女儿红,自家酿的梅花酒也是极香醇甘冽的,两位客官来点尝尝?”
陶缇听到“梅花酿”,眼眸微亮,她尝过不少花酿的酒,诸如桃花酿、桂花酿、杏花酿……这梅花酿倒还没尝过。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眸看向裴延,娇娇软软的唤了声,“夫君。”
尾音带着几分软绵绵的撒娇意味。
裴延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无奈,对店小二道,“送一瓶梅花酒上来吧。”
店小二笑眯眯应下,拿着菜单弯腰出去了。
玲珑与付喜瑞守在门口,很是体贴的将雅间的门合上。
没了旁人,裴延点了点陶缇的鼻尖,“你啊,酒量那么差,还偏偏贪杯。”
陶缇心说还不是换了具凡人的身体,这要是在她本体,喝再多她都不会醉。
她抓住他的手指,笑眸弯弯,“反正有你陪在我身边,喝醉了也没关系嘛。”
她倒是对他放心。
裴延黑眸眯起,长臂一伸,大掌握住了陶缇的后颈,将她往他这边带。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拉近。若不是一个桌角隔在两人之间,陶缇怕是会直接栽到他胸膛上。
裴延垂下头,薄唇扬起一抹浅笑,“喝醉了也没关系么?”
他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肌肤,陶缇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还不等她回应,只听裴延嗓音低哑道,“喝醉的阿缇比平日里更热情,我也是很喜欢的。”
陶缇两只白嫩的耳朵唰的一下通红。
啊,这个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撩人!
她咬了咬唇,小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羞恼道,“你别乱说。”
裴延见她小脸绯红,眸中笑意更深。
他也没继续逗她,毕竟这会儿还没吃饭,且还在外头,要是逗得狠了,反倒把自己的邪火勾了出来,那就难收场了。
不多时,店小二就将酒菜端了上来。
各种喷香的菜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陶缇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裴延倒是不急,自顾自拿起那梅花酒,倒了两杯。
修长的手指,推了一杯到陶缇跟前。
陶缇看着他特地倒的酒,才降温的脸颊又烫了起来。
如果他没说那暧昧的话,她肯定就直接喝了。可他那样说了,她再看这个酒,就忍不住往“酒后乱.性”那个方面去想。
就很羞耻!
裴延却像是忘了刚才的事,云淡风轻的品尝起美酒来,嘴角挑起,赞道,“梅香清雅,甘冽清甜,入喉柔滑,的确不错。”
见他喝得津津有味,陶缇咽了下口水。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抵不住梅花酒的诱惑,也端起酒杯尝了起来。
这一喝,果然梅香四溢,仿佛一树雪白的梅花凝聚成这一滴滴香浓的酒液,舌尖是淡淡的香甜,半点不辣嗓子,很适合女孩子喝。
“好喝。”她道。
裴延笑了笑,拿起筷子给她夹菜。
皓月当空,喝酒吃菜,气氛正融洽。忽然,天边响起一阵“轰轰轰”的响声。
陶缇微怔,抬眼看去,只见一朵朵绚烂璀璨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之间炸开,流光飞转,星星点点,如雨如雾,美不胜收。
“哇,有焰火!”
她这会儿也吃了八分饱,索性撂下筷子,趴到窗户边上看焰火。
光影交错间,她的侧颜仿佛泛着柔和的光芒,温柔又美好。
裴延也放下碗筷,走到她身旁坐下,伸手拥住她的肩膀。
他的怀抱温暖又结实,陶缇亲昵的往他怀中靠。
酒楼上,两人依偎着一起看焰火。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河边,青禾与许光霁一起放着许愿河灯。
再过三日,景阳长公主一家便要回陇西。
一想到要大半年见不到对方,俩人心头百般不舍,彼此有说不完的话。
相比于他们的你侬我侬,站在桥边的许闻蝉和谢小公爷就有些尴尬了——
许闻蝉:为了让哥哥嫂嫂能名正言顺的同游上元节,她真是付出太多!
眼角余光瞥见身旁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她强压住心中的紧张无措,垂着脑袋。
两人像是两根木头,干巴巴的尬聊着。
谢小公爷,“长安的上元节真热闹。”
许闻蝉,“嗯。”
谢小公爷,“你要不要也去放河灯?听说上元节放河灯许愿,很灵的。”
许闻蝉,“我的愿望是新年暴富。与其放河灯,倒不如求阿缇多推出些新品。”
谢小公爷,“……”
沉默,沉默是今晚长安城内某个不知名的小桥。
片刻后,谢小公爷又找了话题,“你看,这焰火可真精彩。”
许闻蝉抬起头看,五彩斑斓,的确很美。
在她仰头看焰火时,谢小公爷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个子很高,正好遮住她欣赏焰火的视线。
许闻蝉呆住,须臾,实诚道,“……你挡着我了。”
谢小公爷默了一瞬,并没挪开,只盯着她,“阿蝉,再过三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
“这我知道啊。”不然她七哥这几日在家长吁短叹、望月伤神个什么劲儿。
谢小公爷道,“也许我这次回了陇西,就不会再回长安了……”
许闻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问道,“明年青禾嫁过来,你不送嫁么?”
谢小公爷道,“如果我父亲亲自送嫁,那我便要留在陇西坐镇。”
许闻蝉眸光微闪,勉强扯出个笑容来,“这样啊,那……也挺好的。国公爷亲自送嫁,说明他对这门婚事很重视,到时候他来长安,我父亲还能请他喝酒……”
“你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谢小公爷蹙起眉,打断她。
许闻蝉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