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小怜点点头,感觉轻松多了。
“那我们回去吧,我的鼻子也好了。”王贤没有问她有怎样的身世,因为但凡身世好一点的女孩子,也不至于沦落为王公贵族的玩物……那必定是个凄惨的故事,又何必再让她揭一遍疮疤呢?
“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排除了诸般原因,顾小怜终于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面色急变道:“因为我是赵王爷送给太孙殿下的,便以为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贤心说,你终于猜着了。他不知道顾小怜这种冰雪聪明的女子,为何会这么久才想到这种可能?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么就是……真糊涂。
见他不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顾小怜凄然一笑道:“如果我说,我不是女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歌姬,大人相信么?”
“……”王贤默然片刻,方点头道:“我信。”
“大人不用骗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不信的。”顾小怜冷笑道:“但我顾小怜敢对天誓,从来没有任何人教过我,怎么做女间,也从没人让我做女间,如有半句假话,就叫天雷殛了我!”
“我信。”除了这两个字,王贤还能说什么?
“大人还是不信……”顾小怜满腔冤屈无处排遣,竟咬碎银牙,把心一横道:“也对,口说无凭,我这就证明给你看!”说着竟然纵身一跃,一头朝凉亭柱子上撞去。
“别……”王贤惊得浑身汗毛直竖,伸手去拉顾小怜,虽然拽了她一下,她还是重重的一头撞在柱子上……登时鲜血崩流,触目惊心,人自然一下就昏迷过去……
“小怜!”王贤如遭雷击,伸手去触她的颈动脉,感到还有微弱的脉搏,赶紧用那方罗帕压住她头顶的伤口,高声嘶叫道:“牛八!小黑!”
正在为银铃端茶倒水的朱瞻基,听到他不似人声的叫唤,赶紧把手里的茶壶一丢,闪身循声而至,便见王贤横抱着顾小怜,两人一个满嘴是血,一个满脸是血,看上去吓人极了。
“这是怎么弄的?”朱瞻基惊呆了:“有刺客么?”
“赶紧请太医,最好的太医!要快!”王贤朝他吼道。
“没问题。”朱瞻基大声道:“陈芜,听到没有,赶紧去请刘太医,就说我摔倒了,让他别吱声!”
“爷,这不合适吧。”陈芜小意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快去!”朱瞻基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救人如救火!”
“哎……”陈太监忙一溜小跑去请大夫。
王贤小心翼翼的抱起顾小怜,慢慢走下假山。这时候,林清儿和银铃几个也闻讯过来,见状都花容失色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想不到,她是这样一个烈性女子……”王贤眼圈通红,哽咽道:“竟以死证清白。”
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朱瞻基和林清儿,知道王贤在说什么,两人不由动容,林清儿的泪刷得就下来了,朱瞻基也叹息道:“怨我,怨我啊……”
现在说什么都白搭了,王贤把顾小怜抱到房间里,小心放平躺着,用块白纱布换了被彻底染红的罗帕,然后焦急的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刘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这些年除了给我爷爷看病,就在专心编写《普济方》,等闲王公都请不动他,要不我也不会谎称自己伤了……”为了让王贤安心,朱瞻基介绍道。
银铃听了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伤了他就得来?但这时显然不适合问,她只好先把问题藏在心里。
不管怎样,朱瞻基这一招果然毒辣,不出盏茶功夫,刘太医就风风火火赶来了,朱瞻基忙迎出去。看太孙殿下活蹦乱跳,六七十岁的刘太医一愣道:“你哪伤了?殿……”
一个‘下’字没出口,就被朱瞻基捂住嘴,拖到一边小声道:“我没受伤,但不用这种法子,请不到您老爷子。”
“胡闹!”刘太医脾气不小,连太孙的账都不买,知道上当,就要拂袖离开。
“来都来了,您就给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朱瞻基却不撒手道:“就当我欠您个大人情,将来必有厚报,这总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