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竟从她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登时眼前一亮,兴奋的搓手道:“是是,你不是那样的女人,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了,我给你鞠躬了。”说着竟真给银铃鞠了几个躬,才兴高采烈的离开道:“我走了,你保重吧!”
看着他兴奋离去的身影,银铃摇头苦笑,若非亲见,谁能想象到堂堂大明皇太孙,居然有如此不庄重的一面?
“闺女,”太孙一走,老娘游魂似的出现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还想怎样?”
“娘!”银铃没好气道:“你那么想攀龙附凤,自己嫁给他好了。”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老娘怒道,“知道什么叫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爹娘疼你不知道疼你,别逼着爹娘做恶人!”
“娘!”银铃也是个火爆脾气,刚要顶两句,却见老娘神情一黯,就要垂泪道:“你这死丫头咋这么不知好歹?人家太孙千岁看上你,咱们小家小户的,还有资格拒绝不成?更别说你哥哥还在他手底下做事……”
银铃见状一下没了脾气,赶忙哄起老娘道:“娘,你别哭,我又没说不听话。”
“你要是真听话,就和那于谦断了吧。”老娘心中暗笑,还治不了你个小样的?忙趁热打铁道:“听太孙话,不要再见他……”
“……”银铃想点头或摇头,却现脖子根本不听使唤,一时间愁肠百结,落下两行清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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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朱瞻基从王贤家出来,便直奔军营而去,一进军营,好心情也就戛然而止。
幼军军营里,虽然经过他和薛桓这两天的整顿,幼军将士的风貌稍有改观,但也只是稍有改观,将士们依然是懒懒散散,在校场上有气无力的操练着,气得薛桓吹胡子瞪眼,不知打断多少根军棍,也没有起色。
直到太孙殿下出现在校场上,将士们才打起精神,装装样子,朱瞻基不以为意,下令停止操练,全军集合。自己大步踏上点将台,面沉似水的注视着上万名将士。心里一阵阵疼惜,去年这时候,大军出征时,幼军是何等的军威赫赫,连皇爷爷都亲口夸赞,他的幼军是军容第一。如今才过了一年,在草原漠北淬了火,反而都成了兵痞子、兵油子,别看他们一个个挺直站着,但朱瞻基一眼就看出,这帮家伙人在心不在,有其形而失其神了……
但他没法责怪他的军官们,现在还肯待在幼军的军官,除了薛桓这样和汉王势不两立的,都是看在他和军师的面子上留下的。‘只能重整旗鼓了。’朱瞻基暗道一声,便解开裹在身上黑貂大氅,随手向后一抛,露出身上半旧的明黄战甲来!
那战甲是随着他出漠北,血战九龙口的那件,皮面铁片上都伤痕累累,还有洗不掉的血腥气。将士们见状不由瞳孔一缩,校场上的气氛终于一凝。
“有旨意!”朱瞻基才一字一句道:“命皇太孙朱瞻基为山西总兵官,率本部兵马赴山西平叛,即日出,不得有误!”
话音一落,校场上嗡的一声,将士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当然知道山西的白莲妖人刘子进,在京各军都在争着抢着要去山西剿匪……当兵的功名利禄,全都是靠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而如今打趴了鞑子、平定了安南,大家都清楚再想有战事就难了,所以都在争这个机会。
谁也没想到,这机会竟然落在连编制都混不上的幼军头上。怎能不让将士们既惊且喜。
“将士们!”朱瞻基抬抬手,待嘈杂声渐渐消失,他才洪声道:“此一役,敌方乃是跳梁小丑,不足天兵一讨,皇上才派我们幼军出征,这也皇上垂怜,恩赐我们的正名的机会!”
这下将士们全都屏住气,听是怎么个正名法!对朱瞻基来说,自然是一洗九龙口之耻!对幼军将士们来说,便是给幼军个名分啊!
“孤知道,你们这半年都很难熬,其实孤比你们更难熬,但我和军师,始终没有忘记对你们的承诺!”朱瞻基红着眼圈,声音有些哽咽道:“终于,皇上给了咱们一个许诺,只要平定了刘子进,就给我们幼军个名分!”
此言一出,场中的空气像凝滞了一样,北风在校场上空飕飕吹着,像是有人在呜咽。也确实有人在呜咽,不知道谁先落泪,哭声像传染一样,很快便传遍了教场的四面八方。在付出了那么多血汗之后,却只收获巨大的失望和失落,现在终于看到曙光,将士们确实有理由临风一恸……
那一刻哭声大作,泪如雨下,连薛桓也想起他在九龙口死去的哥哥,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