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尽量。”王贤点点头,他还真不敢把话说死了。因为他能清晰感觉到,京城的局势越来越微妙了,据说皇帝在殿试之后就要北巡了。有这位大佬压着,各路牛鬼蛇神还不敢造次,但要是皇帝一去北京,相隔两千多里,到时候京城就有好戏看了……所以王贤不也知道,五月份有没有时间去河套一趟。可能多半是没有的……
“还有小怜妹妹那边,她说那边的事情比想象的麻烦,可能没法及时回来了,让官人不要挂念。”林清儿问道:“官人,小怜到底在做什么事?”
“善事。”王贤笑笑道:“你还是将养身子要紧,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林清儿轻声道:“还有绣儿那边,听说我怀孕了,她说要来看看,等定下日子来,官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哈哈当然。”王贤哈哈大笑道:“我要把她的屁股揍成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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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待到天黑,王贤没有和家人一起吃晚饭,而是穿着普通士子的服色,从后门悄悄离家,在帅辉的带领下,也没骑马,往秦淮河边的浙江会馆走去。
夜色中的秦淮河灯光船影、一片旖旎,河边潮湿的空气中,都带着脂粉的气味。听到河边一栋栋灯红酒绿酒绿的小楼上,传来一阵阵琵琶丝竹声、调笑唱曲声,王贤这才意识到,多姿多彩的秦淮夜生活开始了。
他走在悬挂着大红灯笼的花街上,看着眼前悠然走过的三五成群的年轻士子,他们高谈阔论着走入一座座花楼,成为秦淮名妓的座上宾,素手把盏、诗词唱酬,品貌高者、才气佳者,还能得到绝色美人的留宿,为秦淮河的风流佳话加上属于自己的一笔。
看着这些风流自赏的骚人们,王贤感到十分的羡慕,要不是因缘际会生了这么多事,自己也本该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且不需要为即将到来的会试愁,因为一来他根本考不中会试,反而可以开心的喝喝花酒,抄几纳兰的诗词,赢得青楼薄幸名,那该是多美妙的人生啊!
二来举人也算是老爷了,回杭州去买房置地,过上妻妾成群、挥金如土的土豪生活,那该是多惬意的人生啊。现在却成了与阴暗邪恶为伍的特务头子,与这种人生渐行渐远了,怎叫人不心生黯然。
他正在暗自惆怅间,突然听一声惊喜的乡音,“这不是仲德老弟么,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了!”王贤循声望去,便见几个书生样貌的年轻人,兴冲冲朝自己走来。看到自家大人好像不认识这些人,侍卫们神情一凛,想要挡在他身前。却见王贤轻轻摇头,不让他们上前。
“在下王贤,”王贤朝几个书生拱手道:“还没请教几位兄台的大名。”
“仲德老弟贵人多忘事。”那个为的书生有些尴尬的笑道:“那年上元夜西湖赛诗大会,老弟拔得头筹,愚兄则位居探花……”
“……”王贤本来就觉着这人眼熟,但他这几年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不是特别重要的难免记不清楚。不过一经提醒,他还是回忆起来了,忙歉然道:“你是余姚的王兄!”他不是不想以台甫相称,只是实在记不起来此人表字了。
“在下王翰字子玉。”那王翰的气度很好,并不为他没一下认出自己而生气,反而十分高兴的对身边人笑道:“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过的,浙江诗王王仲德!怎么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吧!”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惊喜,纷纷与王贤见礼,王翰一一为王贤介绍,这都是余姚来赶考的举子。
王贤与他们十分客气的见礼,没有端高官的架子,而且这些人好像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似的。待见礼完毕,王贤才笑问王翰道:“子玉兄找我有事?”
“嘿嘿。”王翰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也没什么大事。”
“只管说就是。”王贤笑道。
“那好,是这么回事儿……”王翰便将事情原委道来。他们这帮举子都是余姚同乡,余姚是绍兴府所辖的一个县,但在群山环抱之中,与外界消息相对隔绝,却也是专心读书的好地方。所以每次浙江乡试,余姚县中举的人数,甚至比有的府还多。所以余姚的举子愈自负,跟别府别县的举子有些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