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罢了,英国公见天色已暗,谢绝了王贤留饭,一句轻飘飘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有什么责任我来担。’便把具体的差事让王贤处理,自个则优哉游哉回家吃饭去了。在见惯大风大浪的英国公眼中,虽然是汉王遇刺不是小事,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当然有王贤这个众口交赞的牛人当副手,让国公爷可以完全放心的当甩手掌柜。张辅也相信王贤这样少年得志的家伙,肯定不喜欢有外行上司指手划脚。索性卖他个好,让他自己看着折腾去吧。
英国公的决定十分英名,虽然和王贤才是初次接触,但从其过往经历看,就知道他是个权力欲和掌控欲十分强的人,这样处理两人的关系,无疑比说一万句好话,都更能赢得王贤的好感。
对英国公当甩手掌柜这件事,王贤也也无可奈何,而且也感觉这样做起事来还爽利。便让人准备海捕文书,命应天府所辖各州县封锁水陆交通,并照会各地官府押解弓箭高手入京等等,又行文应天府,命他们协助镇抚司大搜京畿!
虽然知道这样没什么效果,但声势一定要做足,不然如何体现皇上对汉王的关心,如何体现朝廷对此案的高度重视?至于耗费这么大人力物力,是不是对国家财政不负责任,这素来不是特务机关该考虑的问题。
此时天完全漆黑下来,镇抚司院内大坪上,熊熊的火把和通明的灯笼,把院中照得亮如白地。
北镇抚司百户以上的官员,全都在院中肃然列队、目视前方,空气中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声,其余便一点动静也没了。虽然才上任月余,但如今的北镇抚司,早就不是从先的那个了,一切异己的军官统统被清洗出去,一切权利牢牢掌握在内外签押房手中,新提拔上的军官都是昔日饱受排挤、不得晋升的一群人,这些人对王贤充满感激,甚至比他在签押房的亲信,表现的还要狂热。
王贤一身绯红色的团领窄袖武官服,头带短翅乌纱帽,肩上是宽大的黑绒披风,腰间挎着锦衣卫标志性的绣春刀。火光招摇,衬得他一张脸愈轮廓分明、五官如刀削一般。王贤整个人身形笔挺、肃立不动,只有搭在刀柄上的右手食指,在无声的轻磕着刀柄。
镇抚使大人显然在等待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军官却没有一个回头的。那来人就像穿过一排木桩,在阶下向王贤沉声道:“有旨意!汉王遇刺,应天府、江宁县一干庸员责无旁贷,命北镇抚司捉拿罪员下狱,查问有无勾结匪类,阴害亲王之事!”
“臣谨遵圣谕。”王贤忙双手接过上谕,在灯光下验看无误,对那传旨太监道:“敢问公公是回去复旨,还是留下作监军?”
“监军不敢当,”那太监倒也还算客气道:“不过这会儿宫门落锁了,咱家横竖回不去,就跟大人走一遭吧。”
“好,您请这边来。”王贤往边上挪一步,让那太监和自己并肩而立,才冷声对部下道:“三处的任务变了,先把应天府和江宁府的一干官员抓起来再说。”
“是!”周勇和三处的人一起吼应,朝王贤行礼后转身出去,带着手下的锦衣卫一阵风刮出了院门。
待抓捕的人出,王贤才问那太监道:“本来是要大搜全城的,这下应天府的官员都下了诏狱,不知皇上让谁暂时负责?”
“呵呵,是薛府尹。”那太监笑道:“薛府尹之前因为上元节失火,在家闭门思过,倒是躲过这一劫,现在皇上雷霆震怒,把应天府地面的官员一撸到底,也只能让他老人家再回来了。”
“那感情好。”王贤也放心不少:“有薛府尹出山,破案的希望大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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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京城百姓便感受到了皇帝的雷霆震怒,一队队脚踏皮靴的锦衣卫官兵,还有身穿大红号衣的应天府官差,粗鲁的敲开一户户家门,稍有迟缓着,大门便被踹开,然后如狼似虎的兵丁便冲进,控制住所有人,命其伸手检查。同时应天府官差和保甲一一点名,只要户籍册上没名的,保甲不认识的,手指有老茧的,都被统统抓走。
这一宿,镇抚司和应天府不知道抓了多少人,把应天府的大牢都塞爆了,最后不得不找了个空仓库充作临时牢房,才解决了监狱里人满为患的难题。
这一夜,京城人心惶惶,百姓无人入眠。待到天亮时,他们又现城门紧闭,一切水陆通道都被封锁。京城外也好不到哪去,各州县的官差和卫所的兵丁都被调动起来,封锁水陆交通,所有人不带路引不许通行,就算带路引的,也要经过严密检查才能放行,任何拇指有老茧的人都被收押送到北镇抚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