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黑暗吞噬了晚霞,也掩盖住眼前的一切,众人才回过神来。太子轻声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愿我等有生之年,不要再有战争。”
“……”听了这话,众武将虽然心有戚戚,但本能的不会附和。蹇义却大为赞赏道:“殿下能有此见,实乃大明之福!百姓之万幸啊!”说着高声道:“愿我大明永无兵戈,百姓永享安宁。”
“是啊。”朱高炽原本就对战争不太感冒,经过这番镇江城上的惊心血战,就更是深恶痛绝了。
“蹇尚书这话有些绝对,”许怀庆终于忍不住反驳道:“应该说永远不要有内战,军队开疆拓土、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国家之福、百姓之万幸!”
“呵呵……”蹇义笑而不语,一副你懂什么?懒得搭理的架势。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许怀庆一脸不爽道。
“当然不对!”蹇义冷笑道。
“这是我大明永乐皇帝的原话!”许怀庆突然怪笑起来:“原来蹇尚书是对皇上不满啊!”
“你!”蹇义万万没想到,这个貌似粗豪的丘八,居然给自己下套子,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懂什么?学人家妄揣圣意,止增笑耳!”
“那你倒说说,圣意是啥意思?!”许怀庆没说话,一旁拄着拐的胡三刀插话了。
蹇义登时张口结舌,因为他本来就是在非议永乐皇帝!
见他没话说了,众将一阵哂笑,胡三刀刚要再补一刀,太子咳嗽一声道:“好了,不许对蹇老尚书无礼。”说着转身道:“天黑了,咱们回去吧。”
“是。”众将得意的朝蹇义挤眉弄眼一番,刚要跟太子下城,忽听得城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不禁站住脚步、循声望去。
“是从京城方向来的。”莫问轻声对太子道。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便听城下响起高喊声:“京城急报,请开城门!”
“生什么事了?”太子不禁一惊,他知道,以京城到镇江的距离,信使可轻轻松松朝夕至,没有万分紧急的情况,都会算准时间,赶在城门关闭前抵达。这会儿城门都关了一个时辰,信使才姗姗而至,显然是有不同寻常的事情生,才会让他顾不上时辰赶来。
理论上,城门夜开是绝对不允许的,但也有变通的法子。便听莫问下令道:“放下吊篮去!”
城上的官兵便放下个吊筐,待信使坐进去,几名士兵便摇动辘轳,连人带篮一并提上来。
那信使一上来,众将就惊呆了,竟然是留守京城的帅辉!
“帅哥儿,你怎么来了?!”胡三刀大大咧咧问道:“是不是想看看我们谁还活着?”
“嘿嘿……”帅辉朝胡三刀呲牙笑笑,便走到太子面前,低声道:“殿下,出事了。”
“什么事?”太子心说果然,便拉着帅辉到一边,让他先跟自己说。
“纪纲带人闯进天香庵,抓走了徐真人和我们大人一家子……”帅辉痛心疾道:“我们拼命营救,也只救回了夫人一个……”
“什么?!”听到这噩耗,朱高炽惊呆了,身躯晃了晃,站都站不稳,帅辉忙扶住他。
“狗急跳墙才是最凶狠的时候。”太子叹息一声,满嘴苦涩道:“让我怎么跟王贤和父皇交代……”徐妙锦和朱棣的特殊关系自不消说,单说王贤为自己日夜出生入死,自己却连他的家人也保护不住,实在是太无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朱高炽抓住帅辉的手,嘶声问道。
“是。”帅辉点点头,向太子讲起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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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也就是镇江之战结束的当天下午,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京城,北京城依然处于汉王军的掌握之中!兵部尚书方宾因为父亲突然死亡,被汉王解除了职务,强行命他回家奔丧!所以城中最后的准军事力量——五城兵马司,也落在了汉王手中。
汉王委任的京城最高军事长官、英国公张辅的三弟张軏,实行了最高等级的戒严,百姓被严禁夜晚出门,甚至白天都必须在家待着!任何走在街上的闲杂人等,都会被抓起来严加拷问!宁错杀,不漏过,绝不容许一个奸细在城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