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钦差一走,王贤便命戴华等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吴为要替王贤掌握京中局势,自然得留在京城。这会儿过来,听王贤交代日后的注意事项,自始至终一直板着脸。
“别老板着个脸,笑一笑嘛。”说完了正事儿,王贤亲手切开个西瓜,将红澄澄的一片瓜递到吴为手中:“沙瓤了。”
吴为苦笑一下,咬了口瓜道:“苦。”
“那是你嘴里苦。”王贤白他一眼,自己尝一口道:“明明甜似蜜。”
“是我心里苦,”吴为叹气道:“大人非得离开京城不可吗?这一去,想回来可就难了。”
“呵呵,回来有什么好?”王贤笑道:“哪有在山东当土皇帝好?”
“大人,就算当今皇上能让您一直在山东待着,等换了新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吴为皱眉道。
“想那么远干嘛。”王贤面上笑着,心中其实也不轻松,因为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朱高炽登基之后只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如今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登基两三年,撑破天也就是三四年的享国。
对于自己的身体,朱高炽应该是心中有数的。王贤估计,这也是他如此着急推出新政的原因所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朝中的斗争会空前激烈……这也是王贤必须离开京城的原因,他必须要躲开风波,尤其是避免进一步和太孙冲突,看清楚未来的走向,为自己和身边人找出一条路来。
“算了,”吴为看王贤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一阵泄气道:“好歹先回山东,把那里的局面收拾起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呵呵,这才对嘛。”王贤笑着点点头,想到马上就能离开北京,他心中还真有些小雀跃。
王贤和吴为正吃瓜说话,外头戴华进来禀报,张輗来了。
“哦,快快有请。”王贤应一声,对吴为笑道:“你猜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说客呗。”吴为翻翻白眼,闷头啃起西瓜来。
说话间,张輗从外边进来,一身潇洒的月白绸缎长袍,腰间系着绿油油的玉佩,手中一柄折扇轻摇,端的是潇洒风流,不减当年。
看到王贤,张輗拱手笑道:“恭喜公爷,贺喜公爷。”
“有你这样来恭喜的吗?”王贤打量着张輗,翻翻白眼道:“两个肩膀挑着头就敢上门?”
“嘿嘿……”张輗被王贤挤兑的直笑,他来得及,确实忘了备礼。“咱俩谁跟谁。”
“谁跟谁?”王贤笑着看张輗受窘。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吃瓜。”还是吴为看不下去,给张輗解围,笑道:“刚从井里提上来,开沙的!”
“嘿嘿……”正是六月酷暑,张輗闻言哪能推辞,啪的一下合上折扇,插在后领上,便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啃起来。一连啃了三块,吃的满下巴都是西瓜水,这才算过了瘾。张二爷拿着白巾擦了擦嘴,看着满盆子西瓜皮,对王贤和吴为笑道:“给你俩猜个迷?”
“你说。”王贤笑道。
“就是这个……”张輗指一指满盆的瓜皮道:“猜一个两字词。”
“却是猜不出来。”吴为摇头,他哪有闲心跟张二爷猜谜,王贤却扑哧笑了,指着张輗道:“果然,三句不离本行。”说着对吴为道:“你想想他最爱干什么?”
“那自然是……”吴为说着,不禁莞尔道:“原来谜底是‘破瓜’。”
“嘿嘿,可不,你看这不是一盆子破瓜是什么?”张輗指着盆中哈哈大笑,王贤和吴为也大笑起来。笑完了,张輗便正色道:“我说,你这时候走,是几个意思?”
“君命难违。”王贤笑笑道。
“少跟我来这套,”张輗冷笑道:“不知情的以为是皇上容不下你,把你撵到山东去。可咱们爷们还没瞎到那个地步,不是你坚持要求,皇上怎么可能放你走!”为了保证说的精确,张二爷又补充道:“就算放你,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什么节骨眼?”王贤淡淡道:“皇上已经身登大宝,还有什么难事不成?当然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别扯!”张輗拿起一块瓜皮,作势要丢到王贤脸上,笑骂道:“说正经的,你是不是看着不对劲,想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