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次绝对不能再忍让啦,退则万劫不复啊!”杨士奇厉声喝道,配上他到处是伤的狰狞面容,十分有震撼效果!
“不错,陛下,如果这次还纵容那些勋贵,朝廷将纲纪废弛,皇上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杨荣也一改往日儒雅从容的做派,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显然金幼孜的死对他造成了莫大的刺激。
朱高炽又看向杨溥和黄淮二人,嘶声问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回禀皇上,”杨溥和黄淮对视一眼,前者沉声说道:“勋贵们目无君上,行凶杀害朝廷命官,当然要严惩不贷!”顿一顿,杨溥话锋一转道:“然则,眼下并不是动手的时机!”
“不错,臣也是这样看。”黄淮附和道:“万寿山远离京城,守陵军队又多是勋贵的部下,而且还不知有多少军队在昌平境内潜伏,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回京再从长计议!”
朱高炽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忌惮勋贵们手中的兵权,今日早些时候,勋贵们哭陵逼宫的时候,他就下令拿人了!哪还会有后来的惨剧生?
现在,勋贵们敢肆无忌惮的打杀文官,不是彻底疯了,就是有恃无恐。而前者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一个还没有站稳脚跟的皇帝,是不敢和有恃无恐的勋贵们硬碰硬的,因为天底下最输不起的人,就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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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不像杨荣,他没有被金幼孜的死扰乱心神,他依然保持着可贵的冷静。见朱高炽心有忌惮,不可能马上对勋贵们下手,杨士奇便改口道:“现在动手确实不保险。但皇上必须下定决心,彻底打倒那些勋贵!”
听杨士奇口气松动,朱高炽暗暗松了口气,点点头正色道:“他们已经严重越过了朕的底线,朕绝对不能饶恕他们。只是勋贵们手中有兵权,必须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啊……”
“皇上英明。”杨士奇三人躬身称是,杨荣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再废话。
既然大学士们都同意徐徐图之,议题自然转到如何善后上。别的事情还好说,大行皇帝的灵柩,还在长陵的神道上纹丝未动呢!一天不把那棺材抬起来,送到地宫里埋上,朱高炽就一天离不开这鬼地方!
一想起两百多锦衣卫使出牛劲,绷断了绳子也抬不起那棺材,洪熙皇帝的脑袋就像要裂开了一样。不得不承认,那诡异无比的一幕给皇帝造成了莫大的心里压力,使他那颗磨砺多年、八风不动的圣心,居然滋生出了犹疑、恐惧,种种怯懦的情绪……
“你们说,大行皇帝的棺椁,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阵冷风吹过,朱高炽感觉背后寒意飕飕。“为什么就怎么也抬不起来呢?”
“皇上!子不语怪力乱神!”杨士奇满脸浩然之气,沉声回禀道:“大行皇帝的梓宫纹丝不动绝对不是什么先帝显灵,怨气太重之类!而是勋贵们在捣鬼!目的是给皇上制造压力,为哭陵制造借口!”这观点在长陵中便提出过,只是没人理会,转眼便湮没在嘈杂声中。
“哦,他们是如何捣鬼的?”朱高炽的脸色稍稍好看一些,紧紧盯着杨士奇问道。
“虽然大行皇帝的梓宫一直由锦衣卫护送,但搁置梓宫的神台,却是由守陵军队建造的,他们完全可以从中动一些手脚,让大行皇帝的梓宫一放上就拿不下。”杨士奇十分笃定道:“微臣流落江湖时,在乡间见过类似的把戏,乃泼皮无赖讹诈死者家属之举。今日之事,其实也是一样本质。”
“这倒有可能,”杨荣也附和道:“在京城时,大行皇帝的灵柩停于西苑,西苑也是勋贵们的军队在把守,他们完全可以在梓宫底部进行改造。有大行皇帝的仙体在灵柩中,谁也不会检查棺材的底部。这样,等灵柩被抬到长陵,放在神台上,上下机关一咬合,自然就是铁板一块。”
虽然杨荣杨士奇都只是猜测之言,还是让朱高炽宽心不少。皇帝想一想,缓缓道:“设法检查一下大行皇帝的梓宫,是否妥当?”
朱瞻基安静的侍立在一旁,听到皇帝这句话,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的笑。
“恐怕不行。”黄淮摇头道:“勋贵们围在先帝的灵柩周围,说是要给先帝守灵,实则是防止有人接近大行皇帝的梓宫!”
“哼!做贼心虚!”朱瞻埈冷笑一声,可惜无人理会,他只好无趣的闭上嘴。
“看来,他们是不会让人有检查的机会了。”朱高炽忧愁的揉着太阳穴,低声呻吟道:“又不能用强……”
大学士们也一筹莫展,别看杨荣杨士奇在皇帝面前叫得凶,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再跑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勋贵们。
“父皇,”这时,朱瞻基开口说话了,“儿臣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有点效果,如何?”
“你……”朱高炽将目光投向朱瞻基,这个儿子曾经光芒万丈到,连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都被掩盖其中。如今父子君臣,名分已定,自己似乎对他过于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