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你打算怎么办?”宝音迷迷糊糊问道:“要是嫌麻烦,就直接剁了他们,要是想玩一玩儿,就陪他们过过家家。”宝音和两位钦差虚与委蛇,当然不是为了谋杀亲夫,而是给王贤制造起事的借口,增加道义上的筹码。
“我想想啊。”王贤眉头微蹙起来。
“你慢慢想……”宝音说完最后一句,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王贤小心的揽着宝音,让她可以舒服的安睡,一颗心却沉了下去。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根本不是他要不要跟朝廷决裂的问题,而是朝廷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除掉的问题了!
这一点,在草原上时,王贤还心存幻想。可笑的认为可能都是杨士奇和朱瞻基在捣鬼,洪熙皇帝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决绝。但当自己带着大军凯旋而归,北京方面却依然没有丝毫动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除掉,这显然不是杨士奇和朱瞻基能够做的了主的了!
没有皇帝的拍板,谁也不敢做这种可能会动摇社稷、导致局面不可收拾的决定!
‘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有和我共存的打算……’王贤叹了口气,看着远处已经微微泛黄的草原。出征时,还是五月碧连天,如今却已过中秋,北方早来的寒霜,染黄了那碧绿的草原,也彻底寒了将军的心……
一路上王贤都不言不语,只小心的抱着宝音,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那颗充盈着愤懑和怒火的心,才勉强没有爆炸。
黄昏时分,大王城残破的城垣出现在远征将士的视线中,西沉的太阳重重压在城楼之上,残阳如血,染红了天地万物。
城门前,旌旗飘扬、刀枪如林,五万朝廷大军整齐列阵。郑亨和钱桉二人,居然把所有的军队都拉出来了。名为以最高的礼节迎接镇国公凯旋,实则是在向他示威,更是在为自己壮胆。
眼见着王贤的大军,从远处徐徐而来,两位钦差脸色都很难看。真不知祖上造了什么孽,居然让他们来迎接那阎王爷的滔天怒火。
“侯爷,你们相熟,待会儿人来了,以你为主,我在边上配合着。”钱桉看看郑亨,小声说道。
“熟个屁……”郑亨再不复之前飞扬跋扈的老粗模样,一张脸像吃了苦胆一样,闷声道:“他知道我是谁……”虽然贵为侯爷,但侯爷和侯爷的分量又大不相同,郑亨这种侯爷,比不了当年的阳武侯,更比不了柳升、王通、张輗这些侯爷,在王贤面前哪有他说话的地方。
“你不是说当初他如何如何怕你,你如何如何教训过他吗?”钱桉一听傻了眼。
“我那是吹牛……”郑亨苦笑道:“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在他面前都跟孙子似的,我敢教训他?还想不想混了……”
“好嘛……”钱桉鄙视的看一眼郑亨,知道这些勋贵都被王贤吓破胆了,没见面时还能吹两句牛逼,这真要照面了就拉了稀。虽然他也吓得直打摆子,但一想到圣人教诲、恩师嘱托、社稷安危,钱侍郎心说,我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绝对不能在王贤面前把脸面再丢了。
两位钦差忐忑的目光中,王贤的大军越来越近,宝音也从睡梦中醒来,慵懒的举起手臂伸个懒腰,睁眼看到前方的大王城头。她忙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鬓,撑着王贤的手臂想要离开。
王贤却箍着她纤细有力的腰肢,没有放她下马的意思。
“好了,别闹。”宝音双目迷蒙的拍了拍王贤的手臂,白嫩的面颊上,还残存着他甲衣的印迹。“他们要是看到咱俩共乘一骑,后边的戏就不好演了。”
“别动,就这样去见他们。”王贤面含微笑,手上却搂的她更紧了,道:“听说很多人都对你垂涎三尺,我得宣示一下所有权。”
“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垂涎三尺,我是肉包子啊?”宝音回头白一眼王贤,嘴角却挂起一抹甜甜的笑道:“谁是你的私有财产?”
“你就是。”王贤哈哈一笑,抬手指着大王城下翘以待的两位钦差道:“不过是插标卖之辈,没必要和他们费什么心思!”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便驮着二人到了大王城前。
宝音见他坚持,也不再挣扎了,便神情坦然的与王贤共乘一骑,出现在自己的族人和二位钦差面前。
大王城的居民全都看傻了眼,他们心中凛然不可侵犯的草原女神,此刻却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那胡子拉碴的汉人的怀里。好多人使劲拧着自个大腿,想看看是不是出现幻觉,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不相信也没用……
那一刻,仿佛能听到无数心碎的声音……
大王城的居民只是心碎,二位钦差却已是魂不附体。看到和顺长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依偎在王贤怀中,鬼才相信他们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呢……想到自己居然昏了头,敢找宝音合计着谋害王贤,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