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火炮看来是真的无比犀利,哪怕是边关如此雄城亦敌不过五轮炮轰!
这……这还怎么打?!
弃城与他们野战?!对方火炮之下,确定能跑?!
守城?!这尼玛边城就是下场啊,能守得住?!
其实这些个军将们并不知道,黎廷彦就在刚才已经做下了决定。
放阮大中、给他配备精锐军卒,目的就是要看看如此雄关边城明军能破否。
现在得到的结果,却让黎廷彦绝望。
如果说阮大中两万精兵、雄关天险之下,依旧挡不住明国大军哪怕一日。
也就是说,换上他黎廷彦也拖延不了几日。
硬扛,就是找死。
“诸位,且都说说罢!”
黎廷彦先开口了,却见他那双无悲无喜的双眸,扫向了这些个军将们。
“都说说,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之。”
然而这些个军将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却都没有说话。
这玩意儿能怎么说?!好像无论攻防,只要开打必然是死路一条。
然而退兵回去,陛下能饶了自己?!能饶了自己家眷?!
进不得、退不得,投降的话更是升龙城中家眷难保。
然而如今来看,要活命唯有投降一途而已。
可……谁又敢提出投降?!
所有人都互相看来看去,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都不敢说,老夫来说罢……”
主帅位上的黎廷彦缓缓的站了起来,众人的眼神亦被吸引了过去。
“明军,如今是打不过的了!即便是拼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黎廷彦的这话一出口,眼见几个将领猛的跳起来瞠目而视。
“崇郡公此言何意?!莫是要我等皆做那叛贼不成?!”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而已。
这帅帐的阴影出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几个人,猛的从他们的背心“扑哧~”一刀刺入!
那营帐门前更是冒出几个身着铠甲的身影,冷森的望着诸将。
“老夫不送死,也不想带着诸位一并送死。”
黎廷彦似乎一无所觉,自顾自的轻声道:“顺便说一句,升龙……陷落了!”
“哗~”他此言一出,顿时这帅帐就炸开了!
不等他们质疑,黎廷彦便抛出了一张卷轴。
这卷轴“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便有几个将领冷肃的将它拾起打开来看。
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大印,他们只能是沉着脸将卷轴递下去。
“伪大越王黎晖都已被擒,我等便是挣扎又有何意义?!”
黎廷彦说着,转过身来望着这些个将领们一字一句的道:“老夫决意降明!”
“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说话,只是有将领缓缓的站起来走到了黎廷彦面前。
随后单膝拜下……
门外很快的,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喝。
“吴瑾行、黎绍棠、陈志钊……等,意图刺杀崇郡公!已伏罪!亲兵部将,尽数锁拿!”
目光升起到空中,转向了很远那处被烈焰点燃的城池。
这是东吁的王城,进城的时候刚开始十分的顺利。
然而,如今却陷入了僵局。
“嗖嗖嗖……”一枚枚的羽箭划破了空气,没有重甲的木邦、孟养军卒惨叫着翻倒在地上。
李福达脸色阴沉如水,这些个该死的蠢货他就不该信他们。
战斗力实在是太渣了,且还是一群无头苍蝇。
一片漆黑之下这些个夜盲症患者,根本就无从分辨方向。
有几个居然撞到了人家家门前去,以至于整个行动暴露。
一时间东吁王城的大军轰然杀来,本是偷袭如今却变成了苦战。
“快!冲到东吁王宫去,擒住明吉逾就胜了!!”
然而,很显然他们没法攻过去。
“咔咔咔……”这个时候,对面的东吁军忽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眼见一大排的巨盾被竖起来,他们却再也没有发动进攻。
“呼~”一支支的火把也同时竖起,随之竖起的还有一面巨大的白旗。
李福达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摆手让人上前叫罕八法、色隆法两人停止进攻。
收到了李福达命令的二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了下来。
便见那大盾“咔咔咔~”的挪开了一条道路,一名军卒走了出来。
“对面的明国大人!我王欲见您一见!且问,您敢现身一见否?!”
李福达笑了笑,缓步走了下来。
莽瑞龙见状不由得着急的凑上来:“提司大人三司!恐怕对方有诈啊!”
“诈?!某不怕其有诈,便是孤身往之他又能如何?!”
“尔等且在此静候,一柱香后准备强攻……”
李福达眯着眼睛,轻声道:“记住:一柱香后,若未曾听到有人告诉你们‘青山不改’四个字……”
“便杀过去!”
说完,便见他摆手叫人让开一条道路。
“哈哈哈……东吁王明吉逾乃西南豪雄,若肯一见某求之不得啊!”
对面那举着白旗的军卒,很快的便看到了李福达的身影。
然而李福达却一个人都没有带,这让他不由得楞了一下。
这嘛个意思?!
“莫看了,某就一个人!”
李福达似笑非笑的摆手,对着这军卒轻声道:“且领路。”
这军卒见状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李福达一眼,随后沉下眼帘躬身引路。
很快的,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大盾后。
“轰隆~”大盾闭合,莽瑞龙则是走到了罕八法二人身边低声道。
“一柱香内,若无人来报‘青山不改’此号便强攻!”
罕八法点了点头:“某这便命人拆些许梁柱来,他有大盾亦不惧!”
此时,穿过了大盾的李福达昂首负手而行。
这军卒的白旗已经由身侧军卒收去,而他却意外的领着李福达继续前行。
绕过了两处军阵,便见得一处王驾由内官服侍着停留在一片灯火下。
一个瘦小的苍老身影站在王驾前,身上穿着东吁缅人的装束。
见到了李福达,这到身影微微抚胸躬身拜下。
“罪臣东吁明吉逾,见过上朝天使……”
李福达双手虚扶,脸上露出了亲切和善的笑容:“王上不必多礼,且请起!
“某来的太过匆忙未曾知会,倒是让王上受惊了。”
这明吉逾微微一笑,随即起身挥手让边上的军卒、内官们离开。
对着李福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福达抬眼望去。
却见明吉逾手指的方向,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营帐。
“上使还请入内一叙。”
明吉逾的声音苍老沙哑,却亦自带着丝丝的霸气。
“东吁国小,招待不周。些许清茶,还是有的。”
李福达哈哈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
明吉逾躬身回礼,随即上前打开了营帐之幕。
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进得了这处营帐。
营帐内布置却极为简单,除了十二处灯台将这里照的犹如白昼之外。
便是一处简单的木案几,案几上放着粗糙的茶碗、茶壶。
而两侧则是摆着两张椅子,这便是整个营帐内的陈设。
“大人,且坐!”
李福达微微一笑,撩开袍子便坐了下来。
明吉逾那佝偻的身躯,也很快的坐在了椅子上。
尽管动作有些艰难,但他还是亲自为李福达斟上了茶。
“大人,乡野粗茶莫要嫌弃。”
李福达轻抿一口,笑了笑:“别有风味,天然野趣!却是难得。”
明吉逾此时,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此役,罪臣已败!既是败了,自当缚之任由上朝处置……”
李福达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听着明吉逾的陈述。
“罪臣只有三问、两求,天使答应……罪臣便命十万边军一并降之。”
“且说。”
明吉逾缓缓的给自己斟上茶水,轻声道:“上朝,愿留我东吁存续否?!”
“存留!”
李福达没有犹豫,这是既定之策。
明吉逾似乎对此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我儿莽瑞体、莽应龙,如今是死是活?!”
“皆活。”
唔……这俩应该在京师的工地上干活儿,大概没有那么快死逑。
“东吁军中将校、军卒,可否活命?!”
李福达微微一笑,望着明吉逾坚定的道:“可活!”
废话!他们死了,谁尼玛给太子干活儿去啊?!
“罪臣可否一见那位麒麟玉螭虎?!”
李福达听得此言不由得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明吉逾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低头沉思了会儿,他才抬首道:“某可帮你请见,但见与不见……”
“天使肯帮,便可。”
明吉逾似乎并不打算纠结于这个问题,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罪臣老矣,只望有子送终。不止上朝可允耶?!”
李福达倒是没有想到明吉逾会说起这个问题,不由得楞了一下。
但很快的他脸色肃然的点了点头:“我大明以仁孝治国,孝乃人之大义!”
“此请,某当竭尽全力为王上争取!”
明吉逾似乎亦对此并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卷轴。
并一只银印、一封金牌,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起身对着李福达大礼拜下:“罪臣明吉逾,率东吁上下向上朝天使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