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如何服众?!如何治国?!如何让百姓甘心跟随?!”
豪雨中,远远的刘大夏依然听到了消息杀奔过来。
老家伙年纪大了,眼力却依旧好使。
居然透过豪雨远远的看到了朱厚照,一边飞奔一边中气十足的吼着。
“太子来此作甚?!速速下堤!来人!来人啊!……”
刘大夏本来在河堤上就满心焦急,听闻太子居然上了大堤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白昂这老家伙身子骨本来就不如刘大夏,如今早早病倒了。
最近才得益张嫣然的诊治恢复了些许,在州府中处理公务。
“东山公!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上刘大夏,朱厚照可一点儿也不怵。
张小公爷他还得顾及几分,毕竟这位少年恩师那真会揍他。
“本宫既是奉命前来救灾,如何能不上大坝?!”
这话直接把刘大夏堵的,老家伙气急败坏!
照着老家伙的想法,太子来救灾甚至如此拼命已是难得。
如何能涉及如此险境?!
莫说陛下就他一个子嗣,即便不是仅仅凭他这些日子的表现老刘也要死保他。
“守道犹如守禁城,紧把城头战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还不等刘大夏开口,张小公爷便已经默默的站了出来。
轰隆的电闪雷鸣中,他那张俊俏的鹅蛋面儿上尽然是庄严肃穆。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具备了一种神性,风雨没有减小却不能压过他的声音。
口中吟诵出唐代佛经劝世文《辎门警训》中的字句,刘大夏则是面皮涨红便要反驳。
便听得张小公爷沉声道:“殿下来此,不是镀金的!”
这一句话将刘大夏想要说的东西,彻底给堵死了。
“身为臣下,痴虎儿自当陪殿下赴险!”
便见得玉螭虎直直的望着刘大夏,一字一句的道。
“吾出京之前,便已向陛下言之:若殿下有所闪失,吾赴死殉之!”
“殿下有为民赴险之心,千古难有!臣下,何以拒之?!”
为民赴险之心,这岂非正符亚圣所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之所言么?!
的确,有这样的储君臣下为何阻止?!
有这样的储君,岂非国朝之幸、百姓之幸么?!
“吾受陛下托付,忝为太子师!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时时所行无不如履薄冰!”
“殿下所见、所闻、所思,说句大不敬之言,克继大统后皆有所涉!”
“我为太子师,太子能有此心为何阻之?!为臣下、为太子师者,我唯有陪太子赴险而已!”
“倘若不幸……便是粉身碎骨,亦当护太子周全!此方为臣下之道、为太子师之理!”
刘大夏沉默了,这一刻他本有很多话可反驳。
可他这一刻却说不出来这些话,抬眼望去看得朱厚照那亮晶晶的双眸。
老刘突然觉着,似乎这大明、这天下自己也开始看不懂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然而到了如今,自己怎么觉着一个愿意到灾患之地、甚至愿意亲上大坝的太子如此难得?!
“太子且在此便是,痴虎儿!你且记住,若太子出事!……”
张小公爷淡淡一笑:“若太子出事,必然是我已身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大夏还能说什么?!
只能是对着张小公爷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太子深深一揖。
“殿下为民而来,老臣岂敢再阻?!只求殿下万万保重,国有储君如此为天下百姓之幸也!!”
说完,甚至都不等朱厚照回礼他便撤身离去。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大坝岌岌可危需要他四面巡查。
军中斥候都已经被分派给了他,而老刘则是将这些斥候分派到大坝各处巡查。
一些曾经溃坝、出现险情的地段,更是有专人驻守。
“轰轰轰……”凶猛的洪峰奔袭而至,刚刚砸下的木桩、砂石麻袋被冲撞的摇摇欲坠。
玉螭虎闷头将肩上的两只麻袋丢下,不顾已然磨破的肩头转身再扛麻袋。
朱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亦是加入了其中,甚至刘瑾都在吃力的抱起麻袋垒水坝。
“张永!张永!带着人向后知会,此番洪峰已过!!”
熊孩子张口在豪雨中大吼:“老刘!你跑的快,到前方观察去!”
“若是有洪峰再至,提前来说!”
张永一个激灵,大声应诺。
挥手带上几个人,便往着下游跑去。
刘瑾则是大声道:“殿下!咱家不走!咱家就要陪着殿下!”
“傻货!有虎哥儿在,你怕甚子?!去前方盯着,若是洪峰来了提早说!!”
熊孩子难得一见的发怒了:“这比跟着本宫在此有用!”
刘瑾被骂的垂头丧气,他也知道自己力气不够干不了太多的活儿。
赶紧撤身带着几个人跌跌撞撞的往上游去,还带上了几个腿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