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城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就见沈存希裹着浴袍从房间里冲出来,他被撞了个趔趄,手里的衣服再度掉落在地上。
他无奈地看着沈存希飞快离去的背影,叹息道:“你俩年龄加起来也是年逾古稀的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贺雪生跑出酒店,眼前射来两束刺目的灯光,她抬手下意识遮住眼睛,车子的速度很快,转眼便已经到了她跟前,她吓得愣住,腰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揽腰将她用力一扯,车子忽啸而去,她心有余悸的撞上了一副结实温暖的胸膛。
耳边传来男人焦急的询问声,“雪生,你没事吧?”
贺雪生仰头望着他,璀璨的灯光下,男人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像天使一样。她眼睛一眨,眼泪滚落下来,她有事。
靳向南低头看着她,她满脸都泪,妆也花了,看起来惨不忍睹。那双眼睛像是打开龙头的水喉,不停往下掉眼泪,他从来没见过女人哭得这样无声,又这样让人心疼的。
他刚送走了宾客,就见她从电梯里跑出来,叫她她也没听见,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只管往前横冲直撞。她和沈存希……
思及此,他心里有点烦躁,仔细打量她,她头有些凌乱,衣服还算整齐,只是嘴角有一抹血丝,他眯了眯眸,沈存希欺负她了?可看起来又不像,此刻的她,更像一个走丢的孩子,那样茫然无措。
“雪生,别哭,告诉我,生什么事了?”靳向南的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她这样无声落泪,看得他的心都拧在了一处。
贺雪生只是哭,也不说话,思及沈存希的态度,她心如刀割,她的小忆,她可怜的孩子。
靳向南手足无措,看她一直哭,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安慰她,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别怕。”
靳向南的怀抱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贺雪生没有推开他,她很绝望,只想抓住点什么,阻止自己沉入深渊。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所有的声嘶力竭都在刚刚宣泄完,此刻她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然被他身边的人所说的话给动摇了。
她要再不擦亮眼睛,她怎么对得起小忆?
贺雪生的心,一寸一寸的变得冷硬,她不可以再被他蛊惑,绝对不可以!
沈存希追出来,他那样注重外表的男人,此刻只穿着一件浴袍,甚至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他都没有现,一心只顾着追上情绪失控的贺雪生。
她的指控,她的谴责,他统统都受得住,只是受不住她伤心落泪,尤其还是因他而落的泪。那会让他觉得他很无能,保护不了她。
然而当他看到站在酒店门外静静相拥的两个人,他奔跑的动作猛然停下来,就像是在跑步机上奔跑,突然停电了,有些猝不及防,他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一脚穿着拖鞋,一脚光着,看起来格外狼狈。
可再狼狈,也比不上他的心。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的,心拼了命想去靠近她,将她从那个男人的怀抱里拽出来,可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他一步也动不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酒店里时而有人经过,不免多看他两眼,可他的眼中,只有门外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男人似乎正在柔声安抚她,然后车来了,男人护着她坐进后座。接着,男人跟着坐进去,似乎察觉到什么,男人朝他望过来,眼里掠过一抹诧异,然后从容的关上车门,车子驶离,尾灯很快消失在酒店外。
沈存希闭上眼睛,胸口袭来一股股锥心般的疼痛,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右手按着左边心脏的位置,疼得似乎要炸开来,他抬步转身往电梯间走,刚走了一步,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
车里,靳向南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贺雪生,他温声道:“擦擦眼泪吧,你这个样子回去,他们会担心你。”
贺雪生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车厢里很安静,路灯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间,她的神情透着几分飘渺,她道:“靳先生,晚上真对不起,没有扫你们的兴吧?”
靳向南轻叹一声,她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有心情关心他们,“没有,我们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对不对,倒是你,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贺雪生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淡淡道:“就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