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挑一句毛志忠最喜欢的诗句,他一定会选五代贯休和尚的“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诗句豪迈,气吞万里,襟怀天下,抱负不俗。
但此时此景,却象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办公室里的污秽不断从卫生间里涌出,整个办公室出阵阵恶臭,让虽然患有鼻炎的毛志忠鼻腔里也充满了巨大刺激的臭味。
几个工人由办公室叫来快速打扫着房间,擦拭着地板,毛志忠拿了几张面巾纸堵住鼻孔到了走廊上,可是面巾纸刚刚放下,同样的臭味又传了过来。
他的办公室里有洗手间,里面有马桶,可是普通员工只能到公用厕所,这种味道显然是从走廊东西两侧的厕所里传过来的。
毛志忠匆匆下楼,到了楼外,站到了港区里,他才长舒一口气,冷冷的海风吹过,让他清醒。
气人,丢人!现在真是满“堂屎臭三千客,一尿臊醒十四州”。
“处理,处理得怎么样了?”毛志忠看看小跑着过来的邱学福,“好端端的,为什么马桶会堵了,还堵的是三楼?”屎臭当前,他好象已经嗅到了味道。
“正在清理,外面的下水管道堵了,”邱学福道,“通开就没事了。”
“那就快通开,”毛志忠紧了紧脖子上金黄色的领带,“我到区里去洗个澡,这个味道,太难闻了。”
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水,人可以脏了水,但水永远脏不了人。
中午,洗剪吹按睡,一套下来,毛志忠香喷喷地又回到港上,车子路过401国道时,看到那么多大货车排队等候检验,他笑了笑,检吧,验吧,迟早把交通局检进去,验进去。
车子在平坦的大路上疾驰,他闭着眼睛在车里小憩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一辆车就停在路边,那辆车看到他的车子过去,车里的人又打起了电话。
车子慢慢停在了楼前,办公室主任邱学福笑着走了出来,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合格的,这些年鞍前马后,上下都说好,就连毛志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打扫干净了吗?”
“干净了,我让他们清理了五遍,擦得干干净净的,您放心。”邱学福道。
毛志忠点点头,他信步走上楼去,办公楼过道里已经没有了味道,走廊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嗯,好,不错,他满意地点着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房间里一切如故,窗子虽然是关着的,但是一点味道也没有,地板仍然油光可鉴,泛着亮光。
“老邱,辛苦了。”他信步推开洗手间的门,马桶光洁如新,空气中好象撒了香水似的,让他这个颇有小资情调的老板更加赏心悦目,“好好,不错。”
他挥挥手,邱学福笑着走了出去。
毛志忠解开裤子,中年人了,喝了点酒,膀胱里就存不住,他痛快地解决了内急,又使劲地抖了抖。
突然,他听到一阵响动,好似地底下一阵轰响,又象是一头野兽在怪叫。
“噗——”
裤子还没来得及提,家伙什也没来得及收,从马桶里腾空而起一道黄绿色的“激流”,喷得毛志忠身上到处都是,喷得洗手间里到处都是。
激流喷到天花板上,又从天花板上再度流下来,流到梳得一丝不苟的头上,流到雪白的衬衫上,流到金黄的领带上,也流到那已经萎了的东西上。